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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的古風短篇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8-22 17:29:21

短篇故事分享:孔雀王/填坑小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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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的古風短篇故事(原來她真的愛過他)1

楔子

“我殺了他。”

紅九娘喘了兩口氣,嫣紅的唇張開,喪心病狂的笑聲仿佛從胸腔擠出。她手中的劍滴着血,鮮紅刺目。

少年難以置信地倒退兩步,看着他的師父笑過便哭,好似魔怔了般。是了,将最愛的人一劍斃命,又怎能不悲恸。

連愛人也可以痛下殺手,更何況他這個族内僅存的弟子?

夜裡,他悄悄推開房門,卻對上院裡紅九娘冷冷的目光。

“羅柒,好徒兒,你要去哪裡?”

少年握緊手中的劍,警惕地望着她。她卻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們都怕我,連愛人也可以手刃。罷了,你走吧。隻是為師要叮囑你一句話,也省得你如我這般,堕了這輪回的宿命……”

一、

午後的江南,細雨瀝瀝。

雨水将鮮血彙聚成一條血色的溪流,溪流盡頭,白色孔雀展屏而立。在一旁,立有一人。

他撐開傘,膚色在殷紅血迹下,分外白皙。水窪映出婆娑倒影,被星星點點的雨打碎,漾起永不止歇的漣漪。

越過一地淩亂屍體,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旁,将傘舉到她頭頂。

襲霜發絲滴水,濕透一身紅衣。她眼簾半垂,攥着劍,另一端将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釘在地上。劍下奪目的紅,映着他蒼白膚色,說不盡的詭異妖娆。

襲霜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賀子期,賀将軍,你死在我手裡,可甘心否?”

地上那人冷笑了一聲,容貌被鮮血襯得越發猙獰,不複昔日風采:“我早料及會有這一日。然而宿命輪回,終須有報……女帝殺戮之事做了太多,我奉勸你不要再助纣為虐,也算是出于……”

他忽然一笑,瀕死之人卻露出幾分促狹,竭力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襲霜一怔,手中的長劍向前送了幾分,冷笑着:“都要死了,你竟想着這些。”

那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緩緩閉上了眼。襲霜拔出劍,看着劍上的鮮血出神。直到身邊撐傘的人低語:“東頭山上,有一座寺院。”

襲霜回身,見他半邊身子已被雨水淋透,卻将傘一味隻撐在她頭頂。目光再順着地上蜿蜒的血河,望向了遠處薄霧之下的青山,那裡霧散鐘鳴。

她有個奇異的嗜好,總喜歡在殺了人後,來不及拭淨身上的血氣,便要去寺廟裡誦幾天經,好像這樣便能化解了那沉甸甸的殺孽。

他也總覺得襲霜這點是自欺欺人,可偏生他就是喜歡她。

寺廟是山間小寺,襲霜跪在佛像前,虔誠地禱誦經文。忽然便覺耳邊一陣吐氣如蘭:“襲霜,騙自己的感覺好嗎?”

襲霜偏頭,目光上移,望入他眼底。他口上數落她,目光裡卻帶了些柔情的意味。引得她莞爾:“羅柒,解決了賀将軍留的邊關戰事,回去向陛下複命,我們便可以成親了。”

羅柒聞言微笑。他容貌似美玉琢成,一颦一笑皆流露出高華之态,身邊又總帶着族中瑞獸白孔雀,是以江湖人稱“孔雀主”。

大約誰也沒有料到,早年拜入紅九娘門下,南疆靈族最後的傳人,也有這樣溫和的一面。

二、

賀将軍因擁兵自重,被女帝下旨,秘密殺于江南。

而做了劊子手的人,如今卻坐在佛寺禅院裡,一臉淡然。

羅柒倚着茶桌,面前放了碗粥。手裡把玩着一柄長劍,寒光畢現,還有隐隐的血腥味,不知是多少人的鮮血浸釀而成。

就那般坐了許久,直到粥冷了,他再起身去熱一遍。

因襲霜早年受過滅族之苦,落了些病根。他就日日為她熬藥粥,裡面加了他們族中世代相傳的秘藥。為了叫她趁熱喝,他不厭其煩一邊熱着,一邊等待。

如此反複幾回,直到粥變了味,也不見襲霜身影。

羅柒回想起她昨日殺賀将軍時的神情,打了響指,白孔雀飛到他面前。

他啟唇,說的卻非人語:“她去哪裡了?今天……做了什麼?”

孔雀乃百鳥之王,操控百鳥探聽消息不在話下。而他被稱為孔雀主,真實原因乃是聽得懂孔雀之語。

此乃族中秘術,天下情報也能了然于胸。

孔雀仰天長鳴,少頃,對着他啾啾叫了幾聲,他握緊了劍,眼神漸漸冷了幾分。

夜裡襲霜姗姗歸來,寺裡已是一片月華。羅柒淡然地問道:“去了哪兒?”

“陛下交代了些事情。”襲霜随口道,目光落在那碗粥上,笑了,“正巧,我是餓了。”她端起粥,才喝了一口,便覺得味道有些馊。

羅柒拿過,翻手将粥倒進桌腳的盂中,淡淡道:“等了太久,味自然就變了。”

襲霜一怔,聽得出他話中有深意,卻也不知是何故。

就像羅柒知道她騙了他,卻也不知她為何總這樣騙人騙己。

三、

當夜,便有人摸着黑殺到了寺院裡。

羅柒聽力非同凡人,反應比襲霜快得多。對方一刀砍過去,眼看就要招呼到襲霜身上,羅柒急忙擋到她面前,将她推開,刀便直直砍入羅柒的肩窩,幾乎卸掉他的手臂。

那閃念間,襲霜回望他一眼,隻是烏雲遮蔽了明月,羅柒看不清她的眼神裡是否有痛心,隻看到她轉開了頭。

鮮血從他肩窩汩汩地冒出來,襲霜趁着電光石火的功夫,舉劍刺向那人,一劍結束了對方性命。

羅柒左半邊身子幾乎被鮮血染透,襲霜收了劍,擦淨臉上的血,才回身扶住他:“你怎麼樣了?”

羅柒撕下衣角邊料,簡單包紮,不動聲色避開她,淡淡道:“無礙。”

襲霜見他尚能行動,便不再擔憂,回身查看屍體。她轉身的刹那,沒有看到羅柒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他被一刀砍中時,她毫無慌亂,無比鎮靜,甚至借着這個機會,窺探時機殺了對手。

若換了是她,她被這樣砍中,他會如此冷靜嗎?假如今天的刀向下再深兩寸,正中心窩,襲霜還會如此平靜嗎?

羅柒倚在牆角,微微歎了口氣。忽然回想起師父的遺言,又想起初遇時的舊景。

襲霜探察無果,鎮定道:“這裡也不能久留了。我們先下啟程去邊關,可好?”

羅柒并沒接話,良久才問:“襲霜,你愛我嗎?”

前面那個身影微頓,然後不假思索:“那是自然。”

羅柒微微一笑,卻有幾分苦澀。

怎能忘了,她的話一貫要反着聽的。

很甜的古風短篇故事(原來她真的愛過他)2

四、

襲霜幼年是北地邊民,因蠻族燒殺搶掠,屠了城,她僥幸活下來,為賀子期所救。

那時賀将軍在堆成山的屍海裡,把她扒了出來,戰火硝煙中,她臉上全是灰,被當成了哥兒,留在軍營裡幾年。

所以奉旨接手了賀将軍留下的戰事,襲霜很熟悉這一帶的布防,有了布置。

羅柒聽她安排,帶幾路人馬先行,直到月落烏啼,戈壁天際出現了黑壓壓的騎兵。

兩兵相接的刹那,身後卻無援軍,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霎時間心中一片冰涼。

——襲霜,她拿他去誘敵!

戈壁的獵獵蒼風,夾雜着刀劍争鳴,橫掃百裡,風中嗅得到血氣撲鼻。孔雀啾啾長鳴,為他傳遞這一帶地勢,然後擋在他身前,在蠻族的一刀下血染白翎。

襲霜拿出去的誘餌很是成功,那場戰事在半個月後終告勝利,而回了京,她卻難得地有些怅惘。

她坐在床榻邊,看着因傷昏迷多日的人。

膚色本就白皙,因失了血色,更顯蒼白。眉目深而精緻,一如當年那個從神秘部族初來中原的少年,一如手裡牢牢攥着的白色翎羽,幹淨無瑕。

她将手伸到他面前,卻生出了不敢碰觸他的心思。

襲霜憶起第一次見到羅柒的時候,他帶着一隻白孔雀,徘徊在摩肩接踵的集市上。

一身紫衣,雖然去了銀飾,卻依然可辨苗疆痕迹。就那樣迷茫地站着,都亮了一隅的風景。

然而她倒并未像其他人那樣,駐足于此人姿容下。

中原之地,孔雀難得,白孔雀更是少見。想到女帝壽辰在即,她饒有興味地上前:“這孔雀,你多少錢肯賣?”

卻不料那個少年擡起頭,露出淩亂發絲下清澈的雙眼。

他摟緊了孔雀,低聲道:“不賣的。”

不賣,站在集市裡幹嗎?那時的襲霜正是春風得意,氣勢逼人,一言不合,竟拔劍相向:“你賣是不賣?”

少年頸邊迎着薄刃的絲絲寒氣,平靜道:“不賣。”

襲霜冷笑一聲:“再加黃金五百兩。”

“不賣。”

人行于世,欲求萬千。然而歸咎起來,總不過汲汲于名利,抑或賴活于人間。怎會有人沒有軟肋,怎會有人無有牽挂?

她才不信。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能給你。”

那少年終于轉過眼,正視了她,她的笃定自信,她的春風得意。久久,擡手撫了孔雀的翎羽。“若要帶走它,身為主人的我是必定要跟随的。”

天下奇聞,竟有買牲畜還送人的,這買一贈一的買賣倒是劃算。

她勾起嘴角:“這生意,我做了,你反悔不反悔?”

“不反悔。”

“羅柒從不反悔。”

五、

襲霜回憶至今,她不禁想再問一次:羅柒,你反不反悔?

為我利用,為我等待,沉浮三年,遍體鱗傷,你反不反悔?

羅柒未有反悔,她卻有些悔了。

昏昏幾日後,羅柒終于轉醒。

府中已是張燈結彩,入目皆是喜慶的紅。在這熱鬧氛圍裡,羅柒怔然片刻,卻并未有意想中的欣喜。

他将視線轉向襲霜,想問的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隻是問道:“假如……當日是賀子期,你會舍得叫他當誘餌嗎?”

襲霜一愣,她早料到他醒來會興師問罪,卻不料他竟然這樣問,一時睜大了眼。

羅柒見她久不作聲,苦澀一笑,不再發問。雖是夏日,總覺得寒涼。他看着眼前的人,朝夕幾年,如今卻似看不真切。

她是朝廷人,他是江湖人,聲名襯得起排場,不枉費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明明是一生中最要緊的日子,兩人卻都未見笑意。她以扇遮面,禮衣曳地,在紅娘的攙扶下,神思飛了萬千。

那年她把羅柒帶回去,他像他的族人那樣嗜酒,卻又易醉。他在湖亭觀雨,一掌将酒壺擊碎,然後揮劍,在亭下起舞。那白孔雀與他一跳一和,竟成世間絕色。

那日襲霜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直到一舞畢,方覺時光寸許長,又寸許短。須臾間他起了一舞,須臾間她見識了天地韶華。

“這是我們族中代代相傳的一曲劍舞。”他沒看她,卻知道襲霜在,是醉亦非醒,摸着孔雀翎羽,有幾分隐藏的懇求:“它伴了我很多年。不要帶走它,行嗎?”

這話穿過雨幕重重,落在襲霜心上,她說不出心裡盤旋的是怎樣的滋味,隻挪開視線,半晌道:“我應了你。”

後來襲霜說,你這一舞不負這世間景。羅柒卻想,若她在身邊,世間景才更好。

直到現在,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就如那句我應了你,在他心中,竟是這三年來最動聽的話。

因為這興許是她唯一對他講的真話,沒有一分自欺欺人。

很甜的古風短篇故事(原來她真的愛過他)3

六、

傍晚行了禮,襲霜被扶進了洞房。羅柒在外面宴酬賓客,有人恭喜他得償夙願,他隻微笑,并不置一詞。

待回了洞房,已是近午夜。襲霜早耐不住寂寞,趴在窗邊遠眺風景。

他朝她走過去,帶着些酒氣。這一日他等了很久,如今終于明白這份釋然。

他不恨襲霜,隻是偶有幾分怅惘。

族中世代相傳的規矩,相愛之人,總要将身心交付于彼此。若對方心存了敷衍,那便自己來取。

他要親手來取,她的生她的死。

聽他進門,襲霜回頭沖他一笑,那笑容有幾分熟悉的狡黠和俏皮。

他想,這個笑容很好了,就像他們初見時那樣,帶了點飛揚、得意,燭火映在眼底明明滅滅間,閃過一兩分算計。

就留你笑靥在這一刻吧。

下一瞬,他的劍已經穿透了她的胸腔,貫穿前後,下的是狠力氣。

他覺得,他是從來沒有這樣狠地,刺穿一個人。狠到那鮮血順着白刃滴彙成流,他也不舍得松手。

衣襟的胸口上,紅色染深了一片。

如果你愛一個人,你就全身心交付于她。而那人若應了你,卻不肯同等待之,你最好殺了她,至少這一刻,叫她眼中心裡都有你。

我們族中,就是這樣,非此即彼,孤意決絕。就連族中聖獸,也不能染一絲花色,隻能白得徹底。

紅九娘臨終前淡淡的囑托,卻深刻地叩擊在他的心頭。

當年他的師父手刃愛人,現在輪到他了。

鮮血翻開了回憶,萦繞輪回的禅鐘裡,他在日出日落中等待她,而她卻悄然安葬了賀子期,在他墳前跪了整日,回來後,她騙了他。

那天夜裡他放任殺手隻為試探,她對他的刀傷無動于衷,他問她是否愛自己,她騙了他。

大漠裡她送他做誘餌,隻為數年前屠城的大仇得報,他問她,她隻沉默以對。

羅柒遇到她時,方逃出山下,正是最低谷的時期,而她遇到羅柒,正是大好韶光之時。因此他們的感情,注定不能平等,他總是要卑微一頭的。

羅柒又回想起那細雨的午後,站在賀子期的面前,她笑得嫣然狠戾:“我殺了你。”其心其情,何似紅九娘當年。

而對方促狹一笑,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其實他聽到了那句話——聽得懂孔雀語的人,聽力非同凡人。

賀子期說的是——畢竟你曾經愛過我。而她,怅然出神。

七、

襲霜倚着窗,慢慢滑落在地。她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卸下,臉上多出了兩分困惑。

羅柒問道:“你愛的是他,為何要對我說謊呢?”

襲霜困惑的眼神漸漸清明,終于明白了什麼,她搖頭苦笑。

“你總說我自欺欺人。曾經我也這樣覺得。”明明殺了賀子期心中負疚,卻甯願跪一整日也不開口說一個歉字。

“我總以為我是不夠愛你的,直到這一劍,我才知道……有多痛。”

到了這一刻,才能看懂本心,原來不靠欺騙,她也是愛他的。

羅柒怔在原地,他将劍猛地拔出來,漫天血雨中,恍如時光倒轉,塞外戈壁、孤月高懸、江南細雨……那一幕幕,一場場。對上她的眼睛,眼淚忽然落下。

他總覺得她待他是敷衍,騙人又騙己,孰料這次是真的。

原來她真的愛過他,隻不過……不到死,誰也不曾信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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