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心DD
圖:網絡(侵删)
曾經以為:時間不老,我們不散;一起走過了青春,走過了多事的歲月,卻發現,漸漸地,我隻能默祝你餘生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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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性涼薄,且不善交際,所以,朋友甚少。從小到大,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不過二三人。
芳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存在。對芳,我覺得她是朋友,是好閨蜜,甚至是家人。
第一次見到芳,是我轉學報到的那一天。從農村來到這個城市,我處處透着小家子氣,滿身的不合時宜。
身上的大紅罩衣,粗布厚棉褲,媽媽一針一線趕制出來的手納棉鞋,都成了同學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話題。
老師讓我自我介紹,一個“我”字就讓同學們哄堂大笑。在我的臉紅得就像身上的罩衣一樣,又熱又燙的像要脹破了的時候,老師終于給我指了一個座位。
我幾乎是小跑着沖過去的,差點帶翻了前面一個同學的課桌。在同學們的笑聲中,我坐下來,喘了口氣。
那一年,我上小學四年級,爸爸落實政策後,戶口“農轉非”,我們和爸爸一樣,成了“城裡人”。開學第一天,坐在這個有明亮窗戶,有電燈,有整齊桌椅的教室裡,我無比懷念農村那所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學校。
下課時間,還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或明或暗地笑話我。我一概假裝聽不懂。對于一個剛從農村學校轉學過來的插班生,事實上,我也确實聽不大懂。
“好了啊,有什麼緊說個不停的,你們别太過分了!”後排女生一聲大喝,拍桌而起,教室裡安靜下來。
中午放學,我急着往家屬院趕,一則要趕着去爸爸單位食堂買飯,去晚了就沒吃的了;二則我急于回去尋找一點安全感,哪怕是和弟弟妹妹用家鄉話吵吵架也好。
“等我一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我稍作遲疑,腳步不停往門口奔去。在樓梯口,被一隻手拉得一個趔趄。面紅耳赤之下,認出是課間救我于水火的那個同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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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大我一歲,和我同住一個家屬院,我們的爸爸是同事。她帶着我抄近路上學放學,帶着我去食堂找她熟識的大伯大嬸買飯打菜,明顯比以前的分量多。
她熟人一樣在我家進進出出,以大姐姐的姿态照顧着我的弟弟妹妹,在院子裡警告那些小蘿蔔頭:“不要欺負他們。”
很快,弟、妹們成了芳的小跟班,對她言聽計從。爸爸媽媽也認為性格有些懦弱的我能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多少能讓他們放心一點。
剛從農村出來的弟弟妹妹,和我一樣遭到了這樣那樣的嘲諷,有一個這樣的大姐帶着他們玩,罩着他們不受欺負,從心理上,他們當時依賴芳更甚于我。
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大大咧咧的芳是班上的勞動委員,好歹是班委會成員,在最開始的日子裡,我靠着她度過了和新學校、新同學的磨合期。
膽小又不善言辭的我适應新環境後,學習也步入正軌。朋友不多,我把時間都用來學習,考試名次越來越靠前。特别是語文,連着幾次月考進了前三名,語文老師越來越喜歡讓我起來回答問題。
每次我漲紅着臉聲如蚊呐地答完題後,老師一皺眉,芳都會大聲地重複一遍答案。以至于後來,我的作文寫得好的話,老師都是直接讓芳代為朗讀。
“你們倆的性格綜合一下就好了。”老師不無遺憾地說。
中考之前,芳告訴我,她爸爸說她要是考不上中專,就去上技校,反正是往就業路上走,肯定不會讓她上高中。
我爸正好相反,希望我能努把力考上高中。那段時間,我倆唉聲歎氣的發愁,好像馬上就要分開了,見不了面了一樣。我們學着電視裡的鏡頭,拜了姐妹,我那聲發自内心的“姐姐”叫得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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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後,芳進了技校,我上了高中。我們從朝夕相處變成了抽空才能見一面,但我們的友誼從來沒變。每次聽她講技校裡的人和事,讓我沉悶的高中生活也有了些許快樂。
我高三那年,芳戀愛了,是她實習工廠的師兄。瞞着家長的戀愛,緊張又刺激,我成了她最好的借口。我昏天暗地地忙着高考,芳一次又一次地和她父母說去找我,兩個爸爸一交流,事情穿幫。
一個外地頂職過來的工人,家裡還有弟妹幾個,芳的爸爸怎麼會同意女兒和師兄的戀愛。一對同樣倔的父女吵得天翻地覆,盛怒之下,她爸爸叫她“滾”,芳扭頭就來到我家。
父母的心意都是相同的吧,都是為了子女好。我母親苦口婆心地勸導她,芳除了流淚一言不發。
芳的爸爸不松口,芳采取了消極抵抗:不談男朋友。一直到我參加工作,五六年過去了,她拒絕任何介紹、相親。
她還是愛笑愛鬧,愛打抱不平,愛助人為樂,做爸爸媽媽的好女兒,妹妹們的好姐姐。她和師兄默默地堅守着。
芳的爸爸認輸了,說:“你以後要哭也不要回來哭,這是你自找的。”芳笑顔如花。
婚後的芳是幸福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兩年後兒子的出生讓她爸爸徹底放下了對女婿的成見。
我們都在各自的軌道上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偶爾小聚,暢談未來,平淡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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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崗大潮”的來襲讓人措手不及,我們都不可避免地成了“下崗工人”。
芳帶着孩子随着她的師兄老公回到了老家,他們在老家縣城租了個門面買早點。我們先還保持着一個月兩個電話的聯系,後來,一月一個,再後來,想起來才會聯系一下。
生活着實不易,我們彼此心照不宣。
2010年的春節,我照例去給芳的父母拜年。門久敲不開,正納悶,鄰居出來說:“他家沒人,老頭子生病去世後,媽媽被女兒送回老家去了。”
我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心裡有些疼。原來,我們已經好久都沒有聯系了。
芳說:“父親病來得急,沒等我們安排好後續治療就去了,你們都忙,就沒通知你們。”胸口發悶,卻無言以對。
木心說過一句話:一天比一天百轉柔腸地冷酷起來。誰說不是呢?我們心懷彼此,挂念彼此,卻一天比一天疏離。
沒有隔閡,沒有嫌隙,隻是無話可說了。撥個電話過去,一串機械的聲音提醒我:我們的友誼已不在服務區。
不是誰的錯,隻是生活改變了我們。那些春觀百花,夏迎涼風,秋賞冷月,冬玩白雪的日子在我們的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曾經的美好如美酒,在心底,越沉越醇。
我們成了彼此通訊錄裡久不聯系的熟人,漸行漸遠。
即便是如此,想起來時,我在心中默念:請多保重,餘生,我們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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