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的秋天,演員傅彪在北京去世。
八寶山上,張國立為他念悼詞,馮小剛負責維持現場秩序,韓紅和李少紅守在靈柩旁邊,向前來送行的人們逐一鞠躬緻謝。張藝謀、徐峥夫婦、葛優、高曉松、周迅……從導演到歌手,北京城的半個演藝圈都來了。
在名人悼念結束,普通人可以入場時,上萬名自發前來的觀衆湧到了門口,險些将告别室的大門擠塌。
追悼會比頒獎典禮來的人還多,人們都說這是因為傅彪的人品太好了,所以送行的人分外多。
1982年,傅彪高考落榜,差24分上大學。正迷茫時,他發現中華社會大學表演專業招生,就背着家裡人報了名。但報名費交不上,他隻好和父親坦白。
當醫生的父親不希望他學表演,問他:“你以後遇到困難了會不會後悔?”傅彪說:“不後悔。”“碰到天大的困難也不後悔嗎?“他還是回答:“不後悔。”父親拗不過,給了他考試的錢。
面試當天,考官在印象欄上寫下“農民型”三個字,錄取了傅彪。
分班後,傅彪眼熟的有洪劍濤、嶽秀清、閻青妤,都是過了電影學院複試卻沒錄取的。同班同學都長了一張“配角臉”。傅彪是其中長得最少年老成的,總演老大爺。
傅彪不太在意角色是什麼,他對表演總是充滿熱情。排小品的時候,如果有其他同學哪裡做錯了,他就忍不住跟對方說戲,說着說着都忘了老師的存在。
傅彪的努力被導演王好為賞識,因此出演了人生中第一部電影《北國紅豆》,拍完演員表上沒他的名字也很開心。沒幾天,學校通知他:“因為你出去實習拍戲,要往學校交1500元。”
傅彪拍這部戲的片酬隻有900元,湊不出這麼多錢,于是他離開了學校,去了鐵路文工團話劇團。
在話劇團待了沒多久,一次演出,說唱團的領導看中了傅彪,要把他拉去講評書、相聲。可傅彪對說唱沒興趣,隻想學影視表演。領導拿他沒辦法,對他做出硬性要求:“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女友張秋芳想鼓勵傅彪,兩個人約會時,塞給他一堆資料。傅彪打開一看,是侯寶林、劉寶瑞的全套相聲磁帶。他抱着磁帶哭起來,“我不喜歡幹那個”。
張秋芳安慰他:“多接觸一些領域沒壞事,你天生有幽默細胞,能幹出來。”傅彪咬着嘴唇,點了點頭。
< 《沒完沒了》裡,傅彪來了一段天津快闆說唱 >
在說唱團,傅彪一待就是十年。這期間,他多次和領導申請演戲,領導不批,他拍桌子、摔闆凳、請客送禮都不管用。隻要一有空,他就從說唱團跑回話劇團看同學們排練。他看着排練廳裡熟悉的身影,想再次走上舞台演戲。
1989年,話劇團排《紅岩》時缺少一個角色,傅彪沒事就去導演陳薪伊身邊看排練,争取角色。陳薪伊說:“你不是本團的演員,隻能演看守甲。”這個角色一共隻有三句半台詞,但傅彪特别重視。
他從椅子上蹦起來問:“陳老師,我赤膊上陣怎麼樣?您看我扣一個眼罩,來個獨眼龍怎麼樣?或者剃個光頭?”這麼一點戲,他每天都沒完沒了地問。
後來他給看守甲設計了胸毛,又弄了個煙嘴兒叼在嘴角,說:“我得咬着煙嘴兒把這句台詞說出來,還得讓最後一排觀衆也能聽清楚。”排練得久了,煙嘴上留下了傅彪的一圈牙印。
到了正式演出時,發生了大事故,有兩個演員受了傷。傅彪背起一個受傷的演員沖到醫院,一直等處理完所有的事,才回到30公裡以外的家。
這件事讓陳薪伊導演很感動,但傅彪畢竟不是話劇班的,隻能在别人缺席的時候才有機會頂替。更多的時候,他都在待業,遭受着選角冷遇。
1989年,傅彪和張秋芳結了婚。家具是張秋芳找木工做的,婚禮辦得很簡單,隻請了雙方父母和單位領導,兩個人連婚紗照都沒拍。兩年後,兒子出生了,家裡卻主要依靠張秋芳賺錢。
就在傅彪最困難的這段日子,一個朋友到他的單位集資,抛出他做“招牌”。傅彪信任朋友,拍胸脯跟其他人擔保,短短幾天時間,朋友就集資了30萬。
結果錢湊夠了,朋友卻卷款逃走了。讨債的人都去問傅彪要說法,傅彪對大家說:“這錢我一定還。”
那時的傅彪還在跑龍套,每月隻有幾百元收入。為了頂債,他隻好到廣告公司跑業務,靠“喝酒競争訂單”拼命賺錢。
有一回,為了拿下訂單,傅彪一口氣喝了八兩白酒。他在馬桶邊趴了半小時,肚子裡翻江倒海,嘴卻吐不出來。
一段時間後,病痛襲來,傅彪患上了乙型病毒性肝炎。
傅彪沒辦法停下來。債務壓身,他依舊延續着之前的工作節奏,甚至更拼命了。脂肪肝、高血糖和高血壓的毛病一起向他襲來。他哭着對妻子說:“我恨死喝酒了,我想回去演戲。”
1994年,張藝謀劇組的一個電話給了傅彪希望。《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的兩個副導演讓他去劇組所在地面試,傅彪對着鏡頭做了自我介紹。三天之後,傅彪收到通知,他進了角色“三爺”的備選名單。
接着傅彪又接到了副導演一個傳呼,《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開機有可能往後推,如果你有别的事,可以先忙别的。傅彪的回答隻有一個字:等。
終于,劇組通知傅彪去試妝了。那年上海的冬天非常陰冷,拍的都是夜戲,一幹就是一個通宵,人人裹着一個厚大衣。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傅彪還是利用拍戲的間隙,向劇組的前輩、同仁虛心請教,以日記的形式把心得體會寫成了兩本筆記。
<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片場合影,左起傅彪、李保田、張藝謀、孫淳 >
傅彪形容起這段日子,說自己有種“妃子被點中的感覺”,但是那部戲反響不大,還是沒有人找他演戲。那時妻子張秋芳的片酬已經是3000塊錢一集,傅彪的片酬還是300塊錢。
新聞發布會上,傅彪總是坐在一個角落裡,默不作聲,沒有記者給他拍照或者向他提問。
直到1997年,傅彪才迎來自己的人生轉折。
那年馮小剛拍攝《甲方乙方》,外景地恰好是傅彪家的309醫院家屬院。《甲方乙方》當時很缺錢,制片主任陸國強是傅彪的朋友,傅彪就主動過去幫忙,幹劇務和後勤,幫劇組人員在食堂訂包子,把包子一籠一籠地從一樓端到四樓。
馮小剛看傅彪忙前忙後,問陸國強,能不能把他招過來當制片。
陸國強說:“人家是學表演的,是個演員。”馮小剛就把“張福貴”的角色給了傅彪演。後來得知傅彪的妻子也是演員,馮小剛就說:“一塊兒來吧,隻要不嫌戲少。”
傅彪演的張福貴,夢想就是過幾天受氣的日子。他的角色在影片裡被别人踩,還要給葛優和劉蓓捶腿。
公映時,傅彪八歲的兒子看了,替爸爸感到委屈。“他們都欺負爸爸,我打死她!我打死她!”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傅彪那時正在别的城市為電影做宣傳,聽到張秋芳講兒子的舉動,一直憨笑說:“這小子,這小子。”
傅彪參演的《甲方乙方》是中國首部賀歲片,當年取得了三千萬票房。他也因為這部影片,開始忙了起來,成為了馮家班的一員。
隔了兩年,馮小剛又起用傅彪在《沒完沒了》中飾演阮大偉。這是傅彪從影以來,電影作品中角色分量最重的一部。片子裡有打快闆的橋段,傅彪在大熱的三伏天,因為怕幹擾四鄰,把所有的門窗都關起來練習,練得渾身大汗淋漓。
他對妻子說:“芳芳,我壓力很大,如果演不好,對不住的人就太多了。我想跟馮導演、葛優他們多聊,多溝通。将來電影拍出來也少點遺憾。”
《沒完沒了》首映那天,小放映廳裡黑壓壓坐滿了人,觀衆時不時爆發出笑聲。
電影結束了,放映廳裡燈光亮起。從第一排座位上站起一個人,向後面大聲喊:“傅彪在哪兒?傅彪在哪兒?”
傅彪走過去,發現這人是北影廠廠長韓三平,韓三平使勁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這回你火了!”
這一年,傅彪已經36歲了。
有了一些名氣之後,傅彪又繼續演了《一聲歎息》《大腕》《天下無賊》裡的一些配角,其他導演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不為賺錢随意接戲。陳凱歌導演在拍攝電影《和你在一起》時,曾邀請他扮演劇中的教授角色,卻遭到了婉言謝絕。傅彪說:“我一露面,觀衆就會發笑,所以不适合扮演這一角色。”
馮小剛新片《不見不散》籌備的時候,傅彪幫着拉贊助,馮小剛想讓他飾演片中一個配角。但傅彪覺得這個角色需要跑去美國演6天,劇組資金緊張,還要承擔差旅費,怕給劇組添不必要的麻煩,就婉言推辭了。
和傅彪搭戲的演員都對他贊不絕口,圈裡人談到他時永遠都是:傅彪是個好人。
1996年,演員丁志誠在劇組《一場風花雪月的事》認識了傅彪,兩個人住同一屋。
拍戲期間,傅彪每天都把飯打來,叫丁志誠:“志誠,吃飯了。”晚上睡覺都是傅彪關燈,很晚才睡。因為他睡覺打呼噜,怕影響丁志誠睡不好覺。
戲拍完了,丁志誠出去做生意,基本與影視圈隔絕。但無論傅彪接到哪個導演的戲,都會跟導演推薦丁志誠一起。
1998年,兩個人又一起拍戲。有一天丁志誠接到電話,說他女兒高燒40度不退。他很擔心,拍着拍着就走神兒。傅彪聽說了,直奔醫院,帶着丁志誠女兒驗血、打點滴,一直守到晚上。見到丁志誠回來,跟他說:“你踏踏實實演戲,女兒沒事了。”丁志誠眼淚差點流出來。
1999年,侯勇和傅彪合作一部電視劇。當時劇組當時派給他們一輛車,讓他倆一起乘車去外地。傅彪一聽說侯勇的事情着急,就讓車先送了侯勇,然後再送他自己。結果後來傅彪的事情都耽誤了。
拍《青衣》的時候,傅彪覺得徐帆适合演“筱燕秋”那個角色,他就和編劇、導演不停地推薦徐帆出演。徐帆當時想要孩子,推掉了很多工作,本不想接《青衣》這部戲。但她看到傅彪對這部戲的愛,看到了他的真誠,還是決定試了。
李晨處于人生低谷時,拍戲時說了第一個字,就忘了第二個字,現場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緊張。傅彪就經常叫李晨過去談心,教他怎樣在劇組中重新樹立自己的信心,怎麼樣在感情戲中放松。
張涵予事業剛起步的時候是一個配音演員。是傅彪推薦他演了第一部戲,讓他出演了《夢開始的地方》中宋建軍這個角色,從而轉型成一名表演演員。
同劇組的詠梅也被傅彪照顧過。她有一場戲,要求給劉蓓扮演的角色下跪磕頭,頭要磕出血來。當然,血是假的。
當時是冬天,為了在同期聲中錄下“磕頭”的真實效果,傅彪脫了鞋,用腳後跟用力跺地,發出聲響配合詠梅的動作,一共拍了兩三條。
< 《夢開始的地方》關機飯,右二傅彪 >
為了這場戲,傅彪跺傷了跟腱。詠梅說:“沒有人要求他這樣做,他隻是出于拍戲的責任,和對一個年輕同行的扶助之心。”
傅彪唯一一次說狠話,是對王勁松。
2000年,《等你歸來》劇組為了節約經費,在當地找了一些群演或者配角,王勁松就在這裡面。他在裡面飾演一個“小反派”,傅彪是“大反派”。兩個人住在酒店斜對面,傅彪沒事就讓王勁松來屋裡聊天。
一天,傅彪勸王勁松:“你是個好演員,可是你一直待在這裡會被埋沒的。你應該去北京。”
王勁松說:“我覺得在這裡過得很好,有一個很體面的職業,也經常有電視劇演。我不想去北京跑組,太沒面子了。”
傅彪沉默了幾秒,說:“你覺得你現在很有面子嗎?”
這句話像一個耳光,王勁松一下子就沒話講了。傅彪接着說:“你過年在家待幾天,然後來北京找我。”
王勁松當時覺得傅彪就是跟他客氣,沒有當真。沒想到大年初六,傅彪突然打來一個電話,問他有沒有買票。
就這樣,王勁松提上了行李去了北京,他告訴傅彪:“我來看看你。”傅彪很生氣:“什麼叫你來看看我?你是來這裡演戲的。”
之後傅彪每天都開着他那輛白色的捷達,帶王勁松見各個導演,第一句話就是:“這是我的好朋友,好演員,你隻要用他,我無償給你串戲,一分錢不要。”
在傅彪的逼迫下,王勁松放下了那一點不值錢的羞恥和面子,勇敢地走出了家鄉。
傅彪曾經和徐帆說:“咱們這樣的人有今天不容易,得珍惜。”當他看看到有其他不容易的人,總是會伸出援助之手。
劇組為演員準備的房車,拍戲間歇,傅彪都會讓群衆演員一起上車休息。不拍戲的時候,他會經常買東西、水果送到拍攝現場給大家吃。
有一次,王勁松跟其他演員在大冬天被趕到賓館外站在路邊吃飯時,傅彪走到身邊跟他一起吃。他很詫異,傅彪當時已經有了一些名氣,不用和他們一塊兒站着吃飯。傅彪對他講了幾件自己入行時遇到的不公正的待遇,然後告訴他:“咱們以後如果成名了,絕對不去欺負别人。”
一位記者從山東跑到橫店去采訪傅彪,在影視城找了四個小時才找到傅彪的位置。傅彪随口問他一句吃過午飯沒有,他說”沒有“,傅彪就讓工作人員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你走了半個山,也采訪完了,趕快吃飯吧。”
采訪張柏芝的記者,在半路上碰到傅彪。傅彪明知道這幫記者不是沖着自己去的,還是樂呵呵地拿出自己的速溶咖啡沖給大家喝着取暖,還一定要讓助手給這群饑腸辘辘的記者買回宵夜。
除了待人,傅彪在演藝事業上也從來沒有松懈。
《大腕》裡,一句具有喜感的“我們中國演員早就集體補過鈣了”,需要傅彪真誠地哭着說出來。傅彪平時愛笑場,這樣的荒誕劇情更讓他覺得好笑了。一上午白白過去,什麼都沒有拍成。
到了下午,傅彪覺得不能再繼續這樣了。他強迫想起最讓自己難過的外婆,傷心得難以自持。就這樣,他哭着念出了那段廣為流傳的台詞。
< 《大腕》中的一幕 >
看《大明宮詞》劇本的時候,傅彪成天茶不思飯不想,跟張秋芳直念叨:“武攸嗣這個人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但到了開拍的時候,李少紅導演始終認為人物狀态不對,傅彪每天回家都悶悶不樂的,喝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一天早上,他突然蹦了起來,告訴妻子張秋芳,自己想起了評書《楊家将》,那裡出現過不少山西的方言,他在戲裡用方言說台詞,效果一定更好。
< 《大明宮詞》中的武攸嗣 >
電影《天下無賊》裡,傅彪的角色隻是一位客串土豪,被劉若英和劉德華飾演的角色勒索。一場劉若英扇傅彪巴掌的戲,她總是扇不出響聲,隻好一直拍。後來傅彪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馮小剛才發現是劉若英手掌使力的方式不對。
< 《天下無賊》裡的傅彪 >
2001年,演了十年戲的傅彪,終于憑借電影《押解的故事》獲得了當年的金雞獎最佳男配角。
在台上,他逗觀衆開心:“今年,我本人經曆了四件大事:奧運申辦成功了;中國足球出線了;WTO入關了;我傅彪抱了‘金雞’了。”
面對媒體采訪時,有記者問:“彪哥,你的發言太精彩了,是不是事先知道結果,早就準備好了。”傅彪笑了,慢悠悠地從另外一個兜裡掏出紙條:“你們看,這是沒獲獎的發言,我都準備好了。”
得獎後第三年,傅彪就确診了肝癌,那時他剛結束《大清官》的拍攝。醫生告訴張秋芳:“他的腫瘤已經到了晚期,如果不采取任何治療措施,生存時間隻有兩三個月。”
在武警總醫院,傅彪做了肝移植手術。他知道張秋芳擔心他,安慰她說:“肝移植一點都不可怕,隻不過知道的人少,現在腎移植都是常規手術了。”
朋友們紛紛來探望他,他總是在樂觀地勸慰大家:“沒事,你們等着我,就當我是進去睡了一覺!”進手術室前,他抿着嘴笑了笑,沖看望他的人伸出兩個手指比了一個“V”字。
做完手術,刀口很大, 像一個“人”字,從胸口向兩肋撇開。傅彪長得胖,手術後肚皮上的脂肪液化,直往刀口外面滲。來看他的人掉下淚來,他指着傷口,開玩笑問:“像不像一個奔馳車标?”
刀口愈合了點,他就把膽汁袋用小鈎子往褲腰上一挂,在走廊裡來回溜達。碰見誰還沒有做手術的,他就起勁兒地甩着手快走幾步給人家看,說說寬心的話:“你看,怎麼樣,我術後半個月就恢複成這樣了。”
病房裡誰出院了,誰情況不好,醫生今天做了多少手術,傅彪都了如指掌。
聽說好朋友丁志誠母親生病住院了,他也不顧大家的勸阻,硬是帶着大包小包禮物,到醫院去看望朋友的母親。
春節前,《藝術人生》邀請傅彪夫婦上特别節目,本不适合生了大病的人,沒想到一下子得到了傅彪的親口答複。他說除了夫妻倆,還一定要請到自己的主治醫師沈中陽教授,自己要親自感謝他。
後來由于沈教授手術多,傅彪就一直跟着醫生的時間變動,調整了上節目的日期。
做完第二次手術之後,幾個朋友去家裡看傅彪,大家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飯桌上,大家都不知說什麼好,悶聲吃着。
傅彪明白大家是為了他,于是繪聲繪色地學了幾段馬三立的相聲。但相聲講完了,氣氛又沉悶下來。他索性不再回避:“我沒事兒,就是人到點兒了,别把自己吓着。我替哥幾個打地兒去,往後咱在那邊兒也有人了。”
所有人都僵在那裡,紅了眼圈,一半是震驚,一半是難過。
2005年8月30日上午,傅彪生命的電波消失了。沒有人恸哭,馮小剛、丁志誠、韓紅、楊立新……朋友們在床尾站成一道弧線,守着他。
離開的時候,傅彪的臉上還挂着笑,面頰的肌肉向上提着,嘴唇抿得很緊,嘴角向上翹,像是剛剛實施了一場惡作劇。
2004年時,王勁松正在湖南拍《恰同學少年》,他和傅彪還保持着經常電話聯系的友情。但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傅彪的手機就打不通了,而且是連續一個月都沒有打通。
王勁松開始四處詢問傅彪的消息,最後在新聞媒體上知道了傅彪的病情。他馬上買了票去了北京,去病房探望了傅彪。傅彪在清醒時,跟他說的最後一句叮囑是:“勁松,你把老生演好,你就有飯吃。”
直到現在,王勁松都在非常用心地塑造每一個角色,幾乎沒拍過一部爛戲,在劇組裡認識的後輩,很多都受過他的提攜。
尹正說,和王勁松合作的時候,他會主動告知自己一些沒做好的地方,但用的方式非常尊重人,容易被人接受。
演員于毅也說:“王勁松是一個特别好的朋友,也是特别好的師長,他特别會保護演員的心理,當台詞出線問題的時候,他會說‘來喝口茶,你剛剛演得非常好,但如果把氣口再調整一下就更好了’。”演完那個戲,于毅有了很大的成長。
2016年,王勁松在參加一個節目時,主持人提到了傅彪。那已經是傅彪離開的第11年,王勁松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沒有離開過。”
部分參考資料:
[1]、《印記》,傅彪、張秋芳
[2]、《馬蘭花開》,王勁松訪談
[3]、《家事2013》,平民影帝的悲喜人生
-END-
作者 | 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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