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華卿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母親又打來電話,絮絮叨叨地向我說起她一天的活動。早起幹活、做飯、伺候父親……事無巨細,全給我“彙報”一遍,連鄰居家喂的那幾隻雞,養的那條小狗的事,都要細說一遍。我不厭其煩地聽着,并不打斷。電話最後,還不等我問她身體怎樣,就挂了電話,一如往常。我無奈地笑了笑,隻好接着去做我的事。
母親這樣的電話,時不時都要打來,但每次内容都差不多。
記得當初給母親按裝電話,可她覺得電話費貴,不讓按——她這一輩子,苦日子過慣。後來拗不過我們,家裡還是按上了電話。隻是每次打電話,母親的話都說得很短,隻要表達清楚意思就好了,那是為了節省電話費。那年,母親四十六歲,和我現在的年紀一樣。
又過了幾年,有了手機,我們姊妹幾人想着給母親買了部手機。她先是以不會用為由,拒絕花錢。好家夥,一部手機兩千多,快趕得上兩畝地一年的收成了!況且,那小玩意不中吃不中喝。還是年輕啊,不知道日子比樹葉還稠,太不會過來,淨亂花錢。所以,母親很不高興,甚至很生氣。那年,母親五十歲。
等我外出工作,有能力了,就給母親買了部手機。新款的,小巧輕盈,适合母親使用。我欺騙她說隻花了幾百塊錢,但母親也還是覺得貴,最後還是勉強答應收下來了。給她辦了個移動号,一直用到現在。她常用這個号給我打電話,給我的孩子們打電話。說到高興處,也常忘了時間,一聊就是十幾分鐘,拉家常般的不願放下。那時,母親六十多歲。
父親退休後,身體不好。母親便悉心照顧,不讓我們費心,她隻希望我們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庭。給她打電話,都是說很好,很好,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除非父親病了,需要去醫院,她才很難為情的給我們打電話說,似乎欠了兒女們多大的情似的。這讓我們很不好受,也因此常常而埋怨她:養孩子幹什麼?不就是老了有個依靠嗎?不都說“你養我小,我養你老”嗎?
母親聽後很是自責,表示以後及時給我們說。果然,再打電話給母親,她總是把父親的情況說得很詳細:吃的什麼,做了那些事。而每每問她怎麼樣,她總說,“我很好”就這麼一句話,很開心的樣子。那時,母親已近七十歲了。
我們有二妞妞的時候,母親來城裡幫着看孩子,這一住就是十年。在城裡住的日子裡,她常挂念她的兩畝地,挂念左鄰右舍,挂念在家務農的我的姐姐。每當這個時候,母親就給鄰居,給姐姐打電話,并且,不再吝啬花費——打起電話就要把事說清楚。每當和他們打電話的時候,母親的聲音都挺高,也很開心,總是說自己在城裡很幸福。其實,我和妻都知道,母親過得并不輕松——看孩子的活不是輕松的,抱着摟着,搖着晃着。當奶奶的,就是看不得孫女孫子哭一聲,心疼啊。除了看孩子,照顧孩子的吃喝拉撒外,母親閑不住,還要拖拖地,洗洗衣服。我和妻子工作要按點上下班,顯得很忙。隻要有時間,我們就盡可能多做些家務,我們也希望母親能輕省一些。可在母親看來,我們是公家人,做的是大事情,回到家就該歇歇。所以,母親眼裡都是活,她什麼都要幹,什麼都該幹。勸她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她總說自己還能動,還能幫些忙。隻要幹着活,她心裡就高興,就會不覺得累了。那時,母親已七十多了。
再後來,孩子們都大了,老大考大學走了,連老小也該讀初中了。看着孩子們都能離手了,母親就想回老家。我們知道母親不想拖累我們,可母親理由充分。什麼老家空氣好,父親的身體也需要多活動。什麼住樓房有許多不便,連拉呱的人也不好找等等,堅決回老家。
回老家後,母親的電話又來了。不過,提及的重點是她一手帶大的孫女孫子了。電話打過來,和我們簡單說幾句,就會讓她孫子、孫女接電話,邊通話邊笑,很是幸福很滿足。孩子們也跟爺爺奶奶親,一打電話,兒子總是一句“奶奶,我想你。”奶奶便大笑:“奶奶也想你,過幾天再去看你,乖!”就這樣,相差七十多歲的祖孫倆又開始“煲電話粥”了。
自從換了智能手機,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太太竟也學會了視頻通話,隔段時間就要視頻,隻有見到人她才放心。要是忙,來不及接她的電話,她一天都不會踏實。打電話問這個,問那個,求證沒什麼事了才放心。末了,還要來一句“你沒騙我?”得到肯定答複,或是親自接到那個誰的電話,她才真正放下心。
感謝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有了電話,她讓母親和子女親人拉近了距離,連通了心靈。我希望我的電話一直響下去,來電顯示——“媽”。
作者簡介:陳華卿,男,郓城作家協會會員,現就職于山東郓城實驗中學,語文教師。喜愛寫作、音樂、書法。人生信仰:隻要活着,就要歡樂,不忘初心,做生活的有心人。筆耕紙田三十餘年,用心書寫生活,記錄内心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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