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興文的《山頂上的金字塔》是一部幹淨到極緻的愛情小說,講述的是男主角文恒一癡戀維佳怡卻不得圓滿,并最終在悲劇中得以成長的故事。作家在作品中成功塑造了文恒一這個男主角,他義無反顧地愛着維佳怡,因之而前行,不管遇到多大的痛苦與挫折,都無法阻擋他對愛的堅持與守望。在多數人識趣地後退之後,他依然堅守,如頑石一般。
與此同時,他又因為性格自卑常常退卻,不可思議地退守自己的一隅世界,他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痛苦、掙紮的個體。他想要得到結果,卻很清醒地意識到沒有結果。又或者說,所謂的結果,隻能是用心去愛、用力去愛的整個過程。過程就是文恒一能得到的唯一結果。在他自己看來,悲劇的結果不是由于家境寒微導緻,而是自己的性格使然,“我是愛情裡的哈姆雷特,而不是奧賽羅,葬送那份愛情的是思前顧後、優柔寡斷,而不是嫉妒和沖動。”他很明白苦果是自己釀成的,怨不得賈作甄,怨不得維佳怡。這是愛情悲劇,也是性格悲劇。
很顯然,文恒一身上有很多人初戀時光的投影:面對那份情感,更多的恐怕不是思前顧後,也并非優柔寡斷,而是癡心絕對。在滿懷癡心的人眼中,她是帶着仙氣的人,她是山頂上的金字塔,她是遙不可及、不容亵渎的一方存在,她是永恒的烏托邦。如此說來,她不僅僅是一個維佳怡。正如維佳怡對文恒一所評價的,“你活得太不現實了。”在紅塵紛擾的人世間,他這份癡心是不現實的。但話說回來,正因為稀罕得如同高山上的雪蓮,才顯得彌足珍貴。要知道,很多人随着閱曆漸深,心靈中癡迷、執着、純粹的成分會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油滑、粉飾、虛僞、功利。
顯而易見,小說中癡心絕對的文恒一有傅興文本人的影子。他在後記中寫道:“福樓拜說,包法利夫人就是他,那麼,我也可以說文恒一就是我。當然,文恒一離我比包法利夫人離福樓拜更近。”小說是虛構的,卻帶着自傳體色彩。時過境遷,當初因痛苦流下的淚水,已然彌足珍貴。清澈、晶瑩的淚水,在無數往事沉澱的流金歲月中,閃閃發光。
小說以第一人稱視角叙事,充滿強烈的傾訴願望,與之相伴相生的是強烈的自省意識。文恒一把自己關在西三環與西四環中間昆玉河邊隔斷間裡的寫作,是最刻骨銘心的自省。“雖然寫的時候,你會無數次眼含熱淚,無數次心絞痛,無數次想放棄,可是,隻有把它們如實寫下,你才可能将那把利刃徹底拔除,你建造的那座文字之塔也才更有意義。”一件件往事曆曆在目,一種種心情如慢鏡頭般回放,筆下寫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血淚交織的混合。雖是無法避免的悲劇,卻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我安慰自己,我對維佳怡懷有的那種純粹精神上的戀愛,既是一種缺憾,或許同時也是一筆财富。”寫作從生活中來,戀愛的挫折與失敗可以轉化為寫作的素材,不止使用一次,而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甚至無止境的提取。提取即淬煉與鍛造,而後是重生。重生是最根深蒂固的成長,外間再猛烈的風雨也無法撼動分毫。由此說來,小說所寫的愛情并不是純然的悲劇,悲劇中盛開的花兒更妖娆、嬌豔、容光煥發。
打動讀者不是傅興文寫作小說的目的,他提筆書寫為的是如實地回到過去,把心中那份潛藏許久的悸動一絲絲拔出,把腦中暗藏多年的激情一縷縷扯出。是的,他所做的隻是把初戀一五一十地寫出來。于此,寫作不僅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情懷。環境變了,場景變了,姓名變了,初戀季節時的全心全意全情卻沒有變。
讀《山頂上的金字塔》,如有一曲久違卻依然熟稔的歌聲萦繞耳畔,周遭的嘈雜消弭一空。年少時似曾相識的往事一一湧上腦海,久久無法逝去。那個時候,世界裡隻有一個她,她就是整個世界。那個時候,她的一個笑容就可以點亮所有的暗夜,她的一句問候就可以融化所有的堅冰。心中有她的日子裡,活着就是為了有她,有她就意味着活着。有她并不等于擁有她,有她就是把她放在心中,不管歲月如何流逝、人事如何倥偬,她在心中永遠年輕、美麗、溫柔、善良。而這,已然超越活着,它是生命的存在方式,純粹而熱烈、奔放且潇灑、執着又勇敢。有過一份這樣的情感,是生命之樹常青的重要緣由。
《山頂上的金字塔》是傅興文獻給80後的初戀進行曲,如一面明澈的鏡子,讀者不難在其中照見自己身陷癡迷中的某個瞬間或諸多瞬間。在生活頹廢麻木時,把這本書拿起來翻一翻,把文恒一和維佳怡或靜默或對話的片段回味一番。那種純粹的愛戀、那種自卑的惶恐,是再也無法回去的曾經。曾經的點點滴滴之中,美好的成分顯然更重,也更值得如今的自己細細回味。
來源 北京日報 作者 張家鴻
流程編輯 U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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