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斜影疏,良人如初顧。
纖手如玉脂,淡妝勝羅敷。
引君入香堂,言詞論今古。
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約,共譜月下曲。
豈料鴛鴦棒,分飛相思苦。
縱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
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歸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句話出自“舞文弄墨”的《陌上人如玉》
意思是昔日路上相逢時,美人如玉,公子無雙,郎才女貌,青梅竹馬,可惜如今卻無緣相會,空惹相思.
初看這句話,我就想到了宇文玥。
在整部《楚喬傳》中,大概隻有一個公子,那就是宇文玥。他身上有公子特有的氣質,一身白衣,劍眉入鬓,鳳眼生威,不矯揉,不造作,宛如出水芙蓉。
第一次見到宇文玥這個名字,不知為何,心弦竟為之輕輕顫動了一下。
有着這樣一個美麗名字的少年公子,該是怎樣的風度翩翩、寵辱不驚?該是怎樣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幾千年前那些善良的人們,在《衛風·淇奧》中贊道:“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圭如璧”,便是對翩翩君子們最恰到好處的描寫
君子當如玉。
君子當翩翩。
君子當是濁世佳公子,來于世,卻不被世俗所侵。
看天下風光,看煙雨江南,看塞外荒煙,夜深千帳燈。
他本是濁世翩翩佳公子,卻偏偏像納蘭容若一樣,夜深千帳燈。
他很像納蘭容若:
一樣的少年得志。
一樣的文武全才。
一樣的情根深重。
一樣的怪病寒疾。
一樣的命運多舛。
一樣的“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一樣的不是人間富貴花,卻奈何生在富貴家。
金庸在《書劍恩仇錄》中說: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溫潤如玉以對珍貴美玉的觸感表達對人物的贊美,修辭手法上使用了通感,該詞表達的不止限于外在的形象之美,更多的是指人擁有内在的氣質風度與修養内涵。
雍容自若的神采,豁達潇灑的風度,不露鋒芒,不事張揚,無大悲大喜,無偏執激狂,正所謂“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任天際雲卷雲舒。”
溫潤用以形容玉石,言其質地細密,光澤柔和;用以形容人,指其個性溫和,性情态度言語等不嚴厲不粗暴,使人感到親切之意。
我想,隻有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才稱得上“公子”吧。
反想宇文玥,他是不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呢?我認為他不是,因為這不是他的全部。
或許他曾也想過,隻做一個與世無争的翩翩佳公子,可是他的家族不允許,他的命運亦不在此。
他生來就注定不平凡。他執掌諜紙天眼,就要接受各類牛鬼蛇神的刺殺;他的家族要榮耀,他就得去沙場曆練。
自小到大,成長在虛情假意、爾虞我詐中的人,是很難保持一顆赤子之心的,但他做到了。
他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卻難得有真情在;他看起來淩厲冷峻高不可攀,其實心中亦有一片柔情,隻是不為人知;他看起來不會愛,可他又愛得那麼熱烈…
連皇帝都說:他有他的準則,不會是我們的人。
有人說宇文玥過于冷峻,線條棱角也太淩厲,沒有玉的溫潤。
可是,玉本就是冷的呀,即使它再溫潤,再剔透,終是冰冷的。
他溫潤如玉,不是說他的外形像玉,而是說他的心性如玉。
不驕不躁,不卑不亢,一切都是雲淡風輕。
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南柯一夢爾!
他不像一塊玉,而像一把劍,冷氣森森,高懸于堂,讓人望而卻步。倘若有人接近他,一定會被他的鋒芒所刺傷,隻有愛他、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不是一把劍。
在權謀争鬥中,他必須要有一層堅硬的防護,才能使他脆弱的心不受到傷害。這層防護一點點建立起來,他變得又冷又硬,似乎忘掉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連他自己也就要認為他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可是他并沒有變。
他即使看起來再冷峻、再無情,也始終懷有一顆赤子之心,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
宇文玥出身門閥貴族,自小生長在爾虞我詐的濁世之中,卻難得保有一顆一塵不染澄澈如明鏡的心。
他沒有像魏舒遊趙西風那樣迷失在權力、門第的漩渦之中,在他的眼中,不忘初心就是最好的定風丹。
初見宇文玥,你一定會被他身上的貴族氣質所打動。這種貴族氣質不是魏舒遊趙西風嚣張拔扈,也不是元嵩燕洵的溫暖單純,而是一種自内而外清洌孤傲。
有人說三代出貴族,從宇文灼到宇文玥,正好三代。他不多說話,但銳利如電眼神中隐隐透出一種威嚴與傲氣。
從小到大,他身邊隻有一個愛他如己的祖父,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即使是燕洵,也不會懂宇文玥的孤獨。
燕洵幼年時生活在燕北的山川草地之上,身邊有父親母親 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即使後來到了長安做質子,他也會偷偷躲在山洞裡哭鼻子,思念親人,思念燕北。
他并不孤獨,因為他的親人還值得思念,他的親人還在愛着他、等着他。若換作宇文玥,他決不會這樣做。
首先,他是一個情感内斂的人,就算悲痛欲絕,也不會表現得很明顯;
其次,除了他祖父外,他的親人對他幾乎是毫無感情的,為争得宇文府與諜紙天眼的繼承權時時都有人想要殺他,他更背負着巨大的壓力:
諜紙天眼是與往江湖諜者、大梁秘府齊名的諜報機構,裡面的秘密亦足以吓得宇文懷幾近癫狂,這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來掌握它、利用它。因此,宇文玥養成了波瀾不驚的習慣。
“與其把你留在我身邊,我更希望你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快樂地活着。” ——宇文玥
“所有人都可以離開我,阿楚,唯獨你不可以。” ——燕洵
燕洵像周芷若,他們前期被對方無比信賴,但在宇文玥和趙敏出現後輸得一無所有。愛情需要互相平等的尊重與信任。
三年前那個笑起來燦爛無比的燕北世子已經在九幽台逝去,現在活着的是一個全心全意複仇奪權的燕北王。
可是他愛楚喬,愛得無比熾熱明烈。
他送她凝脂、新衣,給她雕琢玉佩,為她冒死出城,在将要攻下長安時回兵紅川城,隻為那個三年來生死相随的阿楚。
倘若他不回兵紅川,又會怎樣?
阿楚固然會與他陰陽兩隔,可是他會攻下長安滅掉大魏,洗雪三年來的恥辱,然後南面稱帝,接受萬民叩拜,漸漸在程鸢之饞言中忘掉她…
沒有理由說他不愛阿楚,可他既不懂也從未真正替阿楚想過,她需要什麼,她想要什麼。
楚喬所追求的,是釋奴止戈天下大同,她要為自由而戰,而不是做他燕洵後宮裡等他凱旋歸來的弱女子。真正需要她、适合她的東西,他燕洵恰恰給不了。
楚喬是他口中的那隻桀骜不馴的小野貓,昔日在青山院時隻是一個身份卑微命如草芥的小奴婢,也從未低過頭。
身為洛河之女,她的體内留着肉食者敢于反抗的血,卻有一顆素食者悲天憫人的心。
她沒有驕傲的資格,卻從不自卑。她有自己崇高的信仰和高貴的心靈,從不輕易為人所動,他燕洵又有什麼資格改變她、使她臣服于己?
“大夏沒有我,還有别的将領;父親沒有我,還有别的兒子;可是星兒若是沒有我,她就沒有了希望。” ——宇文玥
這句話說得既霸氣,又傷感。
他一定也曾想過,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三年前,他是為了宇文家的興衰榮辱而活,對那時的他來說,家族的前程就是他的前程,家族的榮辱就是他的榮辱;
三年過去了,他在前線沙場裡摸爬滾打,親眼目睹戰争的殘酷與無情,百姓的無辜與凄慘,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開始有一個堅定的夢想。
面對楚喬這個自己深愛着、永難得到的并有着共同理想的女人,他支持她、保護她,在愛情的泥沼裡越陷越深,最終無法自拔。
張愛玲曾經這樣絕望而且悲涼地說過:“生在這世上,沒有一種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宇文玥,也早早的嘗到了它的滋味。
如同金庸筆下的《神雕俠侶》裡面情花的滋味。
“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萬分,也不免為其所傷。”
他曾經是那麼不可一世,那麼桀骜不馴,那麼高不可攀,可是在她面前,卻甘願收起一切鋒芒,隻怕刺傷了她。
他的愛太卑微了,即使他是那麼驕傲。
他總是認為自己配不上星兒,他認為她的理想十分偉大,就想要同她一起,絲毫沒有看輕她。
可是他那裡配不上她?文韬武略世人無人能及,上馬殺敵可退百萬雄兵,下馬安民可保百姓平安。
沒有猜疑忌憚,沒有野心勃勃,隻是那麼深情的一個人,卻被她多次相負仍九死不悔…
這樣的人,一生隻會遇到一個,錯過了就沒有機會再遇到。
她,是何其幸運,又何其不懂珍惜。
三年了,他的價值也發生了轉變。
三年前,他是宇文府的四少爺,名列長安五俊,執掌諜紙天眼,表面風光無限,實則處處被人掣肘。
三年後,沙場歸來,恍如隔世。表面長安依舊繁華,其實什麼都變了。燕洵變了,星兒變了,長安變了,大魏變了,人心變了。長安五俊不複存在,五損其三。諜紙天眼三年前就不屬于他了。可就是這三年,使他在屍山血海中涅槃而生,成為一座真正巍峨的高山。
七皇子元徹與他惺惺相惜,皇上雖不重用他亦不輕視他,他開始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
他在意的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燕洵視他為仇敵,星兒對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的心裡一定在滴血,他或許會想:你與燕洵道就同嗎?
當是隻道是尋常。
在他眼裡,楚喬很傻,卻傻得那麼讓人心疼。
三年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那麼聰明,怎會不知自己與燕洵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有三年的時間去思考,可是她放棄了。
宇文玥的愛,是深沉的,卻不難察覺。他教星兒武功,隻求她能在江湖中自保。
襄王元徹說,夏花再美,不在自己手裡又有何用。他說,我看着便好。
他隻要星兒平安,無論在她身邊的是燕洵,元嵩還是蕭策。這是愛情中最高的境界,叫做無我。
他愛她,是不求回報的,隻要看見她平安,就已足矣。
其實,他一直是最适合她的。
燕洵野心勃勃,
蕭策無法專一,
元嵩胸無大志…
當楚喬向他哭訴自己虧欠了太多無法償還時,原著中諸葛玥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誰要你還了。
是啊,若是真正愛一個人、懂一個人的話,就應該默默地幫助她,不求回報。而不是讓她背負過多的恩情,讓她償還。
燕洵用恩情換來楚喬三年相伴,然後用三年滋潤她的心,擁有她的人。她開始理解他、支持他、保護他,他堅持地以為,這就是愛。
直到在冰湖旁,那句沒有底氣的“這麼多年來,你愛過我嗎”才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知道她是一個滴水之恩定湧泉相報的傻孩子,所以頻頻向她示好、就她于危急之中。
他希望這可以留住她。他可曾想過,她隻是個小女孩,經受不起這樣大的恩,也背負不起這樣大的責任。在他洋洋自得于獲得她的芳心時,可曾真正為她的一生考慮過?他可曾為她小小年級就要陪他過上刀頭舔血的生活感到愧疚?
她回到燕北,他就禁锢了她的理想,剝奪兵權、軍隊,然後問她:你為什麼不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樣等我凱旋?
放手,也是一種愛。
(當然不是指上面那個圖)
最後,附上一首倉央嘉措的《十誡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十誡詩》是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一首情詩,這首詩寫出了一種痛苦而且凄美的愛情,描繪出了在愛情之中沉淪缱绻的男女的情思和愁緒,複雜的心理變化讓這種真實的,憂郁的愛情更加讓人心口微痛。
源自曉寒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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