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一,1906年6月9日出生于江蘇無錫,偉大的共産主義戰士,傑出的無産階級革命家,中共宣傳思想陣線的卓越領導人 。
他1925年加入中共,1926年畢業于交通大學。1927年起擔任共青團中央宣傳部長、共青團駐少共國際代表。參加了長征,在紅軍第一方面軍“紅章”縱隊政治宣傳部工作,後任紅軍總政治部宣傳部長。建國後,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國務院副總理、中央書記處書記、文化部部長、全國政協副主席等職。
我們現在所熟知的“萬裡長征”一詞,便是源出于陸老。他著的《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記》是關于長征曆史的重要文獻,而《老山界》是我當年讀書時的重要課文。回顧蒼茫歲月,陸老革命一生,铮铮鐵骨。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陸老一生有過兩次婚姻,首任妻子唐義貞烈士的事迹已經慢慢不為人所知了,但鑲嵌在史冊上的金子是永遠放光的。唐義貞用自己的一生譜寫了一曲蕩氣回腸的戰歌,在一個格局動蕩的年代,物質上蕭索荒涼,感情上親人各在一方,她卻依托強大的精神食糧孕育了一顆信仰堅定的心髒,并為此不惜被國民黨軍用最殘酷的手段殘害而亡。
唐義貞烈士遺照
唐義貞烈士比陸老小3歲,1909年的夏天,唐義貞出生于湖北武昌,家裡一共有兄弟姐妹6人,父親有一間自己的小診所,是方圓十幾裡地中有名的老中醫,。懸壺濟世,唐家6兄妹從小就看着父親治病救人,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鏡子,第一位老師,“千教萬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父親的身體力行在唐家兄妹們的心裡種下了善良、堅韌與濟世的品行種子。
大哥唐義精,湖北藝術專科學校創辦人,與當時武漢地區黨組織負責人董必武是摯友,對當時昏黑的軍閥四起的中國現狀多有感歎,中國何時能擺脫“東亞病夫”之蔑稱,重振于世界列強之林。除了家風,唐義貞的愛國與為民請命的進步思想應該是在大哥及其身邊好友的啟蒙教育影響下産生萌芽的。
董必武
1923年,董必武主持的湖北省女子師範學校引來了14歲的唐義貞,時值大革命時代,各種思潮風起雲湧,新文化運動活躍。唐義貞如饑似渴的接受着新革命思想,逐漸的,成為共産主義信仰人群中的一員。
1926年,唐義貞加入了共青團,正式走上了革命道路。
這一年的5月,以中共黨員和共青團員為骨幹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葉挺獨立團及第七軍一部作為先鋒,開赴湖南,揭開了浩浩蕩蕩的“北伐戰争”序幕。從廣東為肇始地,年輕的中共黨人與同樣年輕的國民黨人并肩作戰,以黃埔軍人為矛,一路向北,兵鋒所指,是北洋軍閥三派力量:一是占據河南、湖南、湖北的直系軍閥吳佩孚;二是占據東北各省和京、津等地的奉系軍閥張作霖,連同受他節制、統治山東的張宗昌的軍隊;三是占領蘇、皖、浙、閩、贛5省的直系軍閥孫傳芳。
北伐軍向武漢進軍的舊照
北伐軍勢如破竹的勝利,讓軍閥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在前方與北伐軍交戰屢屢失利的情況下,在後方,對民衆則舉起了屠刀。在武漢,吳佩孚的“行刑隊”到處抓捕為北伐軍從事宣傳等各種運動的革命黨人,一時間,風聲鶴唳。唐義貞卻逆水行舟,堅決地執行中共組織交予的任務,年僅17歲的她,正是桃李芳華(今天的城市裡的孩子們可能在這個年齡,還在嘤嘤切切的在家裡撒嬌,享受着人們的寵愛),已經面對軍閥滴着血珠的刀鋒,不顧生命危險,在車站、港口,大街小巷等川流不息的地方,張貼标語,散發傳單,給武漢市民傳遞北伐軍節節勝利的消息。
而曆史是殘酷的,就當北伐軍一路高歌猛進挺進到江南之時,積弱積貧已經半個多世紀的中國人渴望着的一個嶄新的國家願望被蔣介石,汪精衛等反曆史者打碎了。跟随着蔣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的腳步,長沙“馬日事變”,接踵而至的便是1927年7月15日,汪精衛在武漢也向革命者舉起屠刀,國共第一次合作正式破裂,在全國範圍内,中共黨人都遭到了殘酷的迫害。其中,也有不少人因為本身就是機會投機者,選擇了叛變或逃離,給了當時政治力量強大,軍事力量極其薄弱的中共造成了雪上加霜的巨大損失。
唐義貞卻是義無反顧的逆流而上,并沒有因此而害怕,更堅定的投入到中共事業中,對信仰的執著沒有因為中共黨人的血流成河而産生動搖。但因為曾多次在宣傳鼓動中,公開的在工人群體中宣傳革命進步思想,她的人身安全已經岌岌可危,已經上了國民黨特務黑名單中。
為了唐義貞的安全,也為了積蓄革命力量,18歲的唐義貞被組織送到蘇聯,進入在莫斯科共産國際的中山大學求學。在這裡,她遇見了一生的愛人,當時中共駐莫斯科代表團成員之一的陸定一。同時期,她的良師益友還有瞿秋白、鄧中夏、何叔衡這樣著名的中共早期高級領導者,思想者。
一個當時剛過弱冠之年的陸老和正值桃李年華的唐義貞兩人一見如故,共同的理想、志向,對信仰的認同和執著,讓二人不僅有着革命友情,更是産生了甜蜜的愛情。而莫斯科期間,陸定一曾反對“王明路線”,唐義貞也因為堅持真理曾被王明路線把持的中山大學内的中共組織被冠以“反對支部”的罪名,開除了團籍和學籍,政治上的磨難沒有動搖唐義貞的信仰,更沒有讓陸老退縮。這段苦難中的愛情也成了陸老一生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1929年,二人成婚。
1930年夏,陸定一先于唐義貞回到國内,在白色恐怖的環境下從事革命工作,于上海中央機關擔任團中央宣傳部部長。
1931年,唐義貞也回國同樣抵達上海,與丈夫陸定一團圓,并且一起工作。
1931年春天,在上海的中共中央遭受了“4.12”後又一次劇烈的“地震”,蔣介石的屠刀在外,而顧順章的叛變則是堡壘内部被攻破,中共中央領導和機關迅速轉移,周恩來在轉移隐蔽的最初時間裡,曾在陸定一,唐義貞處暫居過。
1931年5月,唐義貞被批準赴中央蘇區工作,其與何叔衡扮作父女坐船至廣東汕頭,然後沿着紅色秘密交通路線,經過跋山涉水,終于安全抵達福建永定(時為閩西蘇維埃政府所在地)。
在7月,正是國民黨軍對中央蘇區的第三次“圍剿”之時,唐義貞在協助蘇維埃政府轉移之時,竟然偶遇了自己的丈夫陸定一。這時候,唐義貞才從丈夫口中得知,陸定一成了奉行“調和路線”的人,撤去團中央宣傳部長和中央委員,從上海多次輾轉到蘇區工作,擔任團中央巡視員。
9月,中央紅軍取得了第三次反圍剿勝利,唐義貞、陸定一夫妻也來到了紅都瑞金。陸定一重新被任命為蘇區團中央局宣傳部長。夫妻二人在葉坪的一個廢棄的廟裡安了個家,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就在這兒出生,為了紀念,女兒取名“葉坪”。
蘇區時期的唐義貞烈士(左)與戰友合影
1932年初,唐義貞終于成為了中共黨員,并擔任紅軍衛生材料廠廠長。又在這年9月,唐義貞擔任了中央軍委總衛生部藥材局局長兼紅軍衛生材料廠廠長。蘇區的蓬勃發展以及前方戰事不斷,夫妻二人聚少離多,都為蘇維埃日夜奔忙,隻能将孩子寄養在當地人家中。
而政治上屢遭構陷的陸定一則又一次迎來了磨難。已經半年沒有見到丈夫唐義貞突然在團報上看見了丈夫的消息。原來,陸定一又被“王明路線“”扣上“右傾機會主義”的帽子,團中央機關報《青年實話》刊登了處理陸定一的消息。看到這條消息,對唐義貞來說,她總算知道了陸定一的下落。但她對陸定一的信任仍然沒有動搖,某個“王明路線”的人竟然向唐義貞求婚,說什麼:“陸定一是不會回來了的,你不要白等啦!”唐義貞堅定地回答:“陸定一是一定要回來的。我要等他!”
蘇區團中央局指控陸定一犯了“右傾”錯誤(在今天,我們知道是在王明等人的“左”傾思想指導下),他又被撤銷了現任職務,降為團中央組織部幹事重新被派回上海。
後來,陸老每每回憶起來仍然感動不已,曾對友人說:“我應該怎麼稱呼義貞同志呢?應該稱她為知己。我們長時間不能通信,互不了解情況。開除團籍是團中央決定的,赫然登在報上。她不同意這個決定,豈不是反對團中央?而她竟不怕背罪名,不怕因此而來的殘酷鬥争、無情打擊。魯迅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義貞就是我的知己,我一生忘不了這樣的知己。”
當時被整肅的不僅僅是陸定一,由于以博古為代表的中央臨時政府推行“左”傾冒險主義,包括鄧小平、毛澤潭、謝唯俊等人因為堅決支持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确路線,反對他們的“城市中心論”。為此,鄧小平遭批鬥,并一度被關進監獄,他的會昌中心縣委書記和江西省委宣傳部長的職務也被撤銷,并受到黨内最嚴重警告處分。而這一天,唐義貞在路上意外地遇見正在被放風的。由看守押解着的面容憔悴的鄧小平。于是,她請看守将鄧小平帶到自己的住所,并用僅有的一個銀元買了兩隻雞,讓鄧小平打了一回牙祭。臨走還讓鄧小平将沒吃完的雞帶回他的監所。
1932年下半年,在董必武的直接幹預下,中組部和團中央給陸定一平反,安排其返回瑞金工作,陸老再度從上海一路輾轉經贛東北回到中央蘇區。在這之前,中央衛生材料廠也遷到瑞金郊區,唐義貞見到分别一年多的愛人。他們已經三次長時間的分離,這對紅色患難夫妻第三次團聚。
1934年10月,由于博古,李德等在軍事上的錯誤指揮,在政治上“左”傾錯誤路線造成的惡果,中央紅軍被迫進行戰略大轉移。此時,唐義貞即将臨産,也因為當時戰略大轉移匆匆忙忙,很多女性革命者都被留了下來,唐義貞也成為其中之一。陸定一和唐義貞話别,他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分别,總有相聚的盼望,而這一次,卻成為了天人永隔。
中央紅軍主力部隊撤出中央根據地後,留守的紅軍部隊開始了艱苦卓絕的三年南方遊擊戰争,彼時,錯誤的思想還在當時把持老蘇區的領導者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宗派主義“影響下,唐義貞的黨籍卻被無辜開除了,磨難從未消失,但唐義貞留下了這句話“隻要我一息尚存,必定為革命奮鬥!”
1934年11月,她跟随毛澤覃(紅軍獨立師師長)突圍前往長汀。這個月20号,在長汀圭田,唐義貞産下了一名男孩,為了紀念她與陸定一的堅貞情誼,也為了對自己事業和理想而明志,小男孩取名小定。僅僅十幾天後,她含淚和小定分别,回到自己的隊伍。
1935年1月中旬,部隊處境日趨險惡,他們決定往江西方向轉移,去尋找陳毅的部隊。隊伍通過兩山夾峙的一座獨木橋時,有人為切斷追兵,拆毀了這座橋,哪知反而暴露了去向。敵36師迅速包抄過來,唐義貞預感形勢危急,向身邊的少共福建省委宣傳幹事陳六嬷托付自己身後事說:“你是本地人,可能突圍出去。我送你一對銀镯留作紀念。我若犧牲了,日後有人問起,就告訴他:我丈夫叫陸定一。前不久,我在圭田生下一個男孩,名叫小定,送給圭田鄉的範其标、聰秀妹夫婦撫養。”經過一場殊死戰鬥,困在烏蛟塘大山中的唐義貞等二十餘人,終因寡不敵衆被俘。
作為這支隊伍裡主要負責人之一,唐義貞身上攜帶着主力部隊撤退時所留下的絕密文件,為了不使文件落在敵人手中,在看守放松警惕之時,唐義貞快速将文件吞入口中嚼碎咽下。國民黨軍為了逼問出唐義貞關于機密文件以及其他隊伍的消息,對唐義貞施以殘酷的嚴刑拷打,但卻不曾從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口中得到一個字。當晚,唐義貞和戰友趁敵不備,曾逃出牢所,卻因傷勢過重,大家都行動不便,被發現了逃跑後的國民黨軍再次抓捕,抓回牢房後的唐義貞再次被敵人嚴刑拷打,唐義貞說的唯一話:“為天下勞苦大衆死,死而無憾。”
1935年1月31日淩晨,闆栗樹下,國民黨軍對唐義貞等不屈的共産黨人執行槍決,當子彈射向唐義貞後,唐義貞并未氣絕,但就這此時,更為罪惡的一幕發生了,一個國民黨軍官大喊:“她吞下了一份重要文件,開膛!”幾個國民黨兵聽聞立馬沖上來拔出刺刀,慘無人道地剖開了唐義貞的肚子,連帶她的腸子和内髒也被挖了出來,那份文件早已被消化腐蝕,而唐義貞也活生生的痛死而亡。
唐義貞烈士用生命和鮮血譜寫了一曲信仰的正氣歌,向自己的一生所忠誠的偉大事業奉獻出一顆用金子鑄成的赤誠純潔的心。
直到1943年11月,陸老在延安才得知了失去聯系長達接近九年時間的妻子唐義貞犧牲的消息,而犧牲如此慘烈,陸老的心一下都碎了。他失眠半個多月,在那些不眠之夜,懷念着英勇獻身的親人,思念着不知流落何處的骨肉――女兒葉坪以及尚不知名字的另一個孩子。陸老後來回憶說:“最壞的事情發生了。我失眠半個多月。從此,不論是大喜事或大悲事,我都流不出眼淚來了。”
抗戰時期的陸老
由于當時抗戰烽煙四起,包括以後也因為戰争和通訊不便的條件限制,擔負着中共宣傳喉舌領導的陸定一也隻能一次次托人前往當年寄養孩子的地方去找尋,但多年的找尋一直都沒有結果。
1979年,經過多方找尋和确認,從未見過父親的兒子範家定來到北京陸定一的家中,父子相見的第一眼兩人便都濕了眼眶,在找尋了45年後,陸定一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而直到1987年,已經離别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父女,陸定一和葉坪才得以聚首。
在唐義貞墓前的石碑上,留下了陸定一的親筆題詞:“義貞知己,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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