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場戰“疫”,可能很多人沒聽說過這個職業。他們是“病毒終結者”,每天收集、運輸、處理與新冠病毒相關的醫療廢棄物,與病毒近距離接觸
工作危險,社會認可度不高、收入有限,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從事醫療廢物收運、處置工作。然而危險的醫療廢物,需要由專業人員,認真細緻地分類、處理
同樣是在為人類健康做貢獻,他們默默到來,默默工作,默默離開,聚光燈下少有他們的身影……他們争分奪秒地工作,隻為将病毒盡早“終結”
志願者在武漢收運醫療廢棄物。
在疫情防控主戰場湖北,有一群“病毒終結者”:他們每天收集、運輸、處理與新冠病毒相關的醫療廢棄物,與病毒近距離接觸;他們争分奪秒地工作,隻為将病毒盡早“終結”;他們默默到來,默默工作,默默離開,聚光燈下少有他們的身影。
臨行前才敢告知家人
女兒每晚都得和我視頻完再睡覺
疫情發生後,一批批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馳援湖北,救治病人。與此同時,湖北各地與新冠肺炎病毒相關的醫療垃圾也成倍增加,一些地方無法及時轉運處理,甚至出現“爆倉”。
“湖北荊州專業醫廢處置人員告急,公司準備派人支援。”1月29日,徐州市危險廢物集中處置中心發出動員通知。49歲的員工吳常偉來不及和家人商量,第一時間報名。兩天後,他就和兩名同事帶上防護裝備和物資,奔赴荊州。
“病毒危險,我怕家人不同意,就先斬後奏了。不過,我在醫廢行業工作了22年,對醫療廢物比較了解,也積累了一些處置經驗,家裡人也不是特别擔心。”吳常偉說。
與吳常偉這個“老兵”相比,30歲的汪長新在醫廢行業工作僅3年,但這名“新兵”在報名“參戰”時,同樣堅決、無畏。“在這個特殊的戰場,我們就是專業的‘士兵’,我們不上誰上!”
春節前,殷其全的父親剛過世,母親身體也不好。可是當公司号召大家支援武漢時,老殷毫不猶豫就報了名。由于害怕母親擔心,報名後,他一直瞞着母親。直到2月16日出發,他才跟母親說要去武漢。“母親剛開始不理解,埋怨我傻,說人家躲都來不及,我還主動過去。後來她也理解了,就是對我的安全不放心,到了武漢後,我每天都會給她報平安。”
“我也是出發前才跟老婆說去武漢,她最初比較生氣,後來就讓我安心工作,她會把家照顧好。”來自南京市彙和環境工程技術有限公司的謝海洋告訴記者,兩個女兒每天晚上都要等着跟他視頻,有時候工作忙,晚上10點多才來得及視頻,她們也舍不得睡覺。“看到兩個小可愛,也就不那麼累了。”謝海洋說。
第一天,被“爆倉”的醫廢吓了一跳
2月16日晚,謝海洋和同事汪長新、何均、殷其全一行四人到達武漢。僅休整一晚,第二天早上6點多就開車前往武漢漢氏醫療廢棄物處置中心焚燒場區。在這裡,他們麻利地換上防護服、取車并裝上醫療廢物空桶,開始一天的醫療廢物轉運工作。
志願者就趕往醫療廢棄物處置中心焚燒場區 。來源:荔枝新聞
四人兵分兩路,謝海洋和何均趕往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汪長新和殷其全負責轉運武漢市金銀潭醫院内的醫療廢物。
雖然長期從事醫療廢物的處置工作,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轉運的第一天,看到“爆倉”醫療垃圾,他和同事們還是吓了一跳。
剛到達武漢時,醫院大量醫療廢棄物等待收運。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醫院的醫療廢物堆得很高,甚至都沒來得及裝桶,一包一包散落在地上,我一下子就蒙了,這得啥時候能清理完?”謝海洋告訴記者,醫療廢物裡,有針頭、帶血的紗布、針管、廢棄的防護服、尿不濕等,雖然經過消殺,但是仍可能藏有病毒,露天擺放太久,很容易造成二次污染。
第一天來到金銀潭醫院,看到醫療廢物露天擺放,堆成了小山,汪長新和殷其全同樣心裡直發毛。“工作以來,我還沒見過這麼多醫療垃圾,心裡确實有點害怕,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四人很快就鎮定下來,抓緊消毒,把桶裝垃圾運上車。剛開始,醫院處理醫療廢物的人手少,他們還主動幫忙将散裝垃圾裝入垃圾桶,而這本不屬于他們的工作範圍。“一位當地工作人員看到我們過來幫忙,雙手合十向我們緻謝。那一刻,我們都很感動。”
最忙時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
無暇多看城市一眼
為了盡快轉運醫療廢物,到武漢支援的第二天,謝海洋和隊員們就決定,将原本一天運兩趟的任務量增加到一天運三趟甚至四趟。
最忙的半個多月,四名隊員從早上6點半一直要忙到晚上7點多,每天工作超過12個小時。累了,他們就在排隊卸貨時,閉會兒眼睛;餓了,就蹲在空地上吃份盒飯。“我們多運一點,城市就少一分危險,值!”謝海洋說。
累了就躺在椅子上眯一會。
在荊州戰鬥的吳常偉,每天的工作同樣繁重。由于駐地和醫廢處理廠位于荊州市沙市區,而他的工作任務卻是到200多公裡外的洪湖市收集轉運醫療廢物,因此他每天4點半就必須起床,8點左右趕到洪湖市,然後再開車到不同醫院或者隔離點收集醫療廢棄物,每天下午四五點才能趕回醫廢處理廠。而且,前期醫廢量很大,轉運車多,老吳還得排隊等着卸車,有時甚至等到八九點才能卸車、消毒完畢。
“最開始的時候,不僅累,吃飯也不規律,早飯、中飯基本都是泡面。有時候買不到泡面,隻能餓肚子,後來才有了固定的盒飯吃。最晚的時候,半夜十二點左右才能休息,四個小時後又得起床,有段時間,我的腿都腫了,腰疼、屁股疼,甚至都不敢坐下,洗完澡躺在床上就能睡着。”吳常偉說。
盡管在荊州“戰鬥”近兩個月,老吳對荊州的印象卻非常朦胧。“每天天還沒亮,就離開荊州市區,晚上回來卸完車,已經七八點,天已經黑了。聽說荊州很美,生态很好,隻能以後找機會再來旅遊了。”
防護服悶得起痱子
任務結束後才去買藥
由于長時間穿着防護服,到武漢的第三天,殷其全後背就長了痱子,渾身濕透加上奇癢無比,他甚至想過放棄。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帶着病毒的醫療廢物需要盡快清理,我不能當逃兵,必須堅持戰鬥。”
有時候實在癢得受不了,殷其全隻能在牆角蹭兩下。工作結束後,洗完澡,用酒精擦一擦,才能舒服一點。
就這樣,殷其全忍着奇癢堅持工作了一個月。直到3月中旬,醫療廢物越來越少,有關部門讓他們停止工作後,他才得空到藥店買了藥膏塗抹。
2月6日,在孝感疫情最為嚴峻的時刻,來自徐州市危險廢物集中處置中心的4名志願者緊急馳援孝感,趙啟南是領隊。他告訴記者,剛開始當地人手短缺,經常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中間隻有半小時得空吃泡面。為節省上廁所的時間和防護服,隊員們盡量都少喝水,加上防護服經常讓人大汗淋漓,不少人都出現過脫水症狀。
支援孝感的志願者在高溫滅菌車間處理醫療廢棄物。
“有的隊員,躺在床上就腰疼得起不來;有的隊員,累到尿血,醫生都讓休息一段時間,可他上午檢查後,下午就繼續工作。前一個月連軸轉,非常累,大家都是靠意志力在撐着。”趙啟南說。
交警敬禮、路人點贊
一下子覺得工作很有價值
危險、繁忙的工作之中,感動同樣無處不在。謝海洋告訴記者,在武漢收運醫廢,經常在路上看到交警給他們敬禮,等紅綠燈的時候旁邊的汽車也會鳴笛緻謝,到達醫院,很多工作人員見到他們還會豎起大拇指點贊。那一刻,謝海洋和同事們覺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剛來的時候,當地防疫物資、食品都比較緊張,但是當地人對我們都很照顧,優先給我們留一份。這份真情,這種被需要、被認可的感覺,讓我非常感動。”吳常偉說。
作為醫廢處置戰線的“老兵”,吳常偉坦言,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戰“疫”,可能很多人聽都沒聽說過他們這個職業。在很多人眼中,他們就是收垃圾的,别人看到他們都會捂着鼻子,繞開走。
由于工作危險,社會認可度不高、收入有限,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從事醫療廢物收運、處置工作。然而,老吳卻對這份工作十分鐘愛。在他看來,很多醫療廢物都非常危險,必須有專業的人,認真細緻地分類、處理,他們同樣是在為人類健康做貢獻,希望社會能對他們多一些了解和認可。
“支援武漢是我這些年來做得最正确的一次選擇。看着城市一天天恢複煙火氣,我很自豪,因為這裡也有我的微薄貢獻。以後,我也可以跟家人說,我曾經在武漢戰鬥過。”汪長新說。
3月25日,吳常偉和同事們結束工作,回到徐州。當看到家鄉領導、親人早早就等在隔離酒店門口,看到橫幅上寫着的“勇士”,一同回來的七名男子漢不禁流下激動的淚水。“沒想到我們也能受到英雄一般的禮遇。”
歸來後在集中隔離點和家人隔着玻璃相望。
永生難忘的 31歲生日
期待早日看到喧嚣的武漢
在武漢度過的30歲生日讓汪長新尤為難忘。“3 月 3 日,是我生日。那天早晨出發前,我拿出南京帶來的面包,用打火機點燃一次性筷子當作蠟燭,給自己小小地慶祝了一下。再忙,生活也需要有儀式感,要保持樂觀。”
本以為生日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可沒想到,晚上收工回來,同事就神神秘秘地喊他下樓。他下樓一看,竟然有個生日蛋糕。原來,大家知道他今天過生日,專門托人找了很多地方,才買到一個生日蛋糕,一起祝他生日快樂。盡管蛋糕簡單,也沒有好酒好菜,但是這個生日汪長新卻過得特别開心。
汪長新住在 17 樓,每天晚上回去後,他站在窗邊,看到的都是一座寂靜的城市。當天,他許下生日願望,希望疫情能早點結束,他想看到武漢的喧嚣。
“3月中旬以後,路上的車和人都開始慢慢多起來,一些便利店也開門了,臨行前能看到武漢重新啟動,我感覺生日願望實現了。”汪長新說。
回南京之前,四人專門到醫院接受了核酸檢測,無一人感染。也是在那一天,才得空開車轉了轉附近的長江大橋和黃鶴樓。“武漢真的很美,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再來,登上黃鶴樓,俯瞰美麗江城。”謝海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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