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外高人
(一)
“可你拿的好像是劍?”顔思月忍不住小聲提醒周大夫。
“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周大夫把那些劍随手往地上一丢,對已經目瞪口呆.JPG的林望軒說道,“現在青城派的小輩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林陽銳怎麼教的弟子?”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林望軒反應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大夫,見他穿着樸素,便趾高氣昂道,“竟敢直呼家父名諱?”
這個青城派的少掌門也太蠢了吧,顔思月想,即使自己不懂武功,但是看周大夫剛剛的身手,明顯還在亦蕭之上,肯定是在此隐居的前輩高人啊。這個林望軒,給自己老爹拉仇恨的本事真是一流的,真是坑爹。
周大夫聽了此話也不惱火,反手一掌,隔着幾米,看似随意的拍向林望軒。隻見林望軒哼都沒哼一聲,被掌風刮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第十五章 回憶
(一)
當顔思月還是一隻小狐狸的時候,她對山下的一切都很好奇。就算紅姨和族中的長老多番告誡她:人類很危險,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不準下山。她也經常偷偷摸摸的跑下山去。
因為人類的世界實在是太有趣了!有雲朵一樣的輕紗,有像彩霞一樣的綢緞,還有鮮豔的胭脂、閃閃的米粉、惟妙惟肖的糖人……
總之,在顔思月的眼裡,人類的世界是五光十色、瑰麗動人的。
“你再偷偷摸摸下山去的話,小心會被人類抓住,剝皮做成大衣啊!”紅姨歎息着抱起又遛下山玩的小白狐,“不過你還小,估計身上的皮毛隻夠做個圍脖吧。”
“不會的,紅姨。”小白狐眨巴眨巴它黑豆一樣的眼睛,“我都很小心的裝成狐狸狗的哦。”
紅姨:“……”你身為狐狸的尊嚴呢?
“而且凡間的小孩子還會給我糖吃呢。”小白狐舔了舔嘴巴,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啊,就是貪吃。”紅姨摸了摸它的頭頂,“凡間也有吃狗肉的人呀,總之,以後不準再一個人下山了。”
顔思月想了想,問紅姨道:“狗肉會好吃嗎?”
“不知道。”紅姨闆起臉,“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話,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我就要告訴長老,把你關起來了。”
“好的,我知道了紅姨。”小白狐抖了一抖,乖巧的蜷縮起身子,“我以後不敢一人下山啦。”
紅姨對它的答案很滿意,但是她忘記了,小白狐每次被她抓到都是這樣保證的呀。
于是不久後的一天,小白狐又自己跑下了山。
其實山下的村落并不富裕,但是對久居山間,每天進行着枯燥修行的顔思月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
何況村民們對它也非常友好。
它熟門熟路的沿着鄉間的街道,來到了一戶農家門口。這戶農家看起來和尋常人家并沒有什麼不同,屋子是灰色的泥房,房頂上鋪着茅草,木頭做的籬笆圍成了一個小院子,裡面散亂的擺放着一些農具。
它來到這裡是因為,這戶人家的小兒子非常喜歡小動物,每次它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會喂它糖吃。
隻是這一次,他好像不在呢……
小白狐在籬笆外張望了許久,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會在院子裡玩的,可是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它動了動耳朵,隐約聽到了屋子裡傳來了哭聲。
這家人,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它輕手輕腳的繞進了院子裡,來到屋門外。
“當家的,兒子都燒了幾天了,怎麼也不見好,這可怎麼辦啊。”是一個帶哭腔的女人的聲音。
“唉。”男人重重歎了口氣,“要不,去鎮子裡請大夫來吧?”
“可是今年的地租都欠着呢,我們哪來的錢啊?”
男人沉默不語。
小白狐默默想到,雖然它明白不清楚“發燒”具體是什麼病,但是它聽紅姨說過:凡人有生老病死,生病對凡人來說,是很嚴重很不好的事情。
它想了想,決定幫助這家人。
因為紅姨說過,受人恩惠,就是結了因果,要了去因果,就要報恩。她們努力修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得以飛升,想要飛升的話,在凡間就不可以有太多的因果。
它吃了那麼多糖,應該早早報恩才是。
小白狐按照返回的路線,準備回到山上去拿一些丹藥,雖然她們狐族的丹藥并不能讓凡人長生不老,但是治個病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也經常有得道的狐狸精在凡間行醫救人,開了醫館積功德的。
可是它并沒想到,在它返回的途中,它落入了獵人的陷阱中。
這座山附近并沒有獵戶,所以這也是它會大意的原因。
“大哥,這是白毛狐狸吧?”一個獵人拎起它的後腿,它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沖去,不由得掙紮起來。
“呦,還挺精神的。”另外一個人說道,“看這皮毛光亮,肯定招貴人小姐喜歡。”
“可惜就是小了些,沒法做成大衣,估計隻能做個毛領什麼的。”拎着它的獵人可惜道,“大哥,現在就宰了它嗎?”
小白狐哀叫了一聲,它看到了那人腰間鋒利的刀。
“不急,等到地方找到買主了再弄。”那人說道,“而且狐狸毛呀,要活着的時候剝皮才不會有缺損。”
活着,剝皮……
小白狐微微發抖,險些落下淚來:紅姨,我該聽你的話的。
(二)
小白狐被獵人關進了一個鐵籠子裡,它試圖咬開那看起來細細的鐵絲,可是在嘗試過幾次以後,它絕望的發現自己完全咬不動。
當天晚上它是在一座破廟過的夜,它沒有東西吃,又冷又餓,隻能蜷縮在冷冰冰又粗糙的地面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它便在搖晃的籠子裡被驚醒了。經過半天的颠簸,獵人帶着它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鎮。
這裡明顯比山下的小村子繁華的多,青石磚鋪成的街道、漆白的牆和黑色的瓦片都顯示出這裡的富裕。街邊上有着各種在村子趕集時才會見到的新鮮玩意,糖葫蘆、面人、胭脂水粉和各種小東西都随意的擺在街邊叫賣。
可是小白狐卻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因為它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和這些東西一樣被賣出去了,然後就會被剝皮做成毛領或是帽子。
“白狐狸啊,罕見的白狐狸!”獵人将裝着它的籠子放到地上,高聲喊道,“來看一看啊,買去送給姑娘做坎肩帽子都合算啊。”
白狐狸實屬罕見,很快便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大叔,這狐狸多少錢啊。”有人問道。
“二十兩。”獵人道,“買了就可以現場幫忙剝皮給您。”
“二十兩?這也太貴了。”那人咂舌道,“買一頭整豬也才不過五兩銀子!”
“那你用豬皮做坎肩啊?”另外一個獵人道,“不知道豬皮保暖不?”
周圍百姓哄堂大笑,那問價的人紅着耳朵退開了。
那兩個獵人叫賣了一陣,周圍都是圍觀的多,想買的少,偶爾有幾個感興趣的都被二十兩銀子吓跑了。
“大哥,我們是不是賣便宜點?”年紀輕的那個獵人問邊上叫賣的漢子,“喊了半天了,都沒賣掉。”
“你懂什麼?”年長的漢子道,“這東西本來就不是賣給平民百姓的,是要賣給達官貴人的。你就算便宜賣也要十幾兩銀子,尋常百姓還是拿不出來,但是達官貴人哪在乎這幾兩銀子?”
年輕的聽了以後覺得在理,便同他大哥繼續一起喊起來。
沒過多久,便有一位侍衛打扮的人走了過來,問道:
“你這狐狸怎麼賣?”
年長的獵人一看,便知道是有有錢的主兒瞧上了。
他連忙說道:“二十兩,不二價。”
“二十兩?”那侍衛一愣,對他們說道,“你們等着,待我去請示一下。”
二十兩在當時并不是個小數目,已經夠尋常人家好幾年的開銷了。
“大哥,他會不會不回來了?”年輕的那人擔心到。
“不會的,這絕對是條大魚。”另外那個人笃定道。
果然,那侍衛再次來時,圍觀的人群都自動散開,給後面的一位公子讓了路。
這位公子衣着錦袍,質地一看就是上好的面料,雖然衣服顔色樸素,但是袖口領邊均有同色暗紋,一看便價值不菲。
年長的獵人眼睛一亮,心道果然來了大主顧。
“打開看看。”那公子隻掃了他們一眼,眼睛便盯着籠子裡的白狐狸看。
“好嘞,這位爺。”獵人連忙打開籠子,将小白狐拎起來,“您看這皮毛,上好的貨色啊。”
小白狐餓了一天,已經沒有力氣掙紮,隻好哀求的看着眼前的人。
“這看起來還沒成年,頂多隻能做個帽子什麼的,你賣二十兩?”公子皺了皺眉頭,對獵人道,“在哪兒抓的?”
“在揚州。”年輕那人沒看到年長獵人的眼色,嘴快答道。
“揚州?”公子笑了笑,“聽你們口音明明是北方人,卻在揚州捕獵,可有官府批準?”
“這……”獵人明顯犯了難。
“私自捕獵,可是要坐牢的。”那位公子道。
“大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年長那人變了臉色,連忙道,“您說多少錢合适?”
“這樣吧,看這狐狸毛色不錯的份上,我給你十兩。”公子道,“看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想必已經喊了挺久了吧?十兩,你賣不賣?”
那人思慮一番,咬牙道:“賣!”
反正也是白得來的,錯過這個主顧,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賣出去了,可不能讓東西爛在自己手裡。
“拿錢給他們。”公子吩咐侍衛。
“大爺,要現在剝皮嗎?”獵人收了錢,掂了掂,滿意的收起來,提醒道,“這狐狸皮要活着剝下來才不會有損傷。”
“不用了。”那位公子聞言,皺了皺眉頭,示意侍衛将籠子拿起來。
随後小白狐被連狐狸帶籠子的放進了馬車裡,同車的還有那位貴公子。
小白狐忐忑的趴在籠子裡,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那位貴公子盯着它看了一會,将小白狐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小白狐見籠門開了,也不敢亂跑,還是趴在原地,緊張的盯着那人。
那公子也就和它對視着,過了一會,突然伸手捏住它的後頸,将它拎起來。
“爺您可要小心,這東西野得很,會傷人的。”侍衛提醒道。
“是嗎?”公子捏了捏狐狸的爪子,見它也不掙紮,好笑道,“我看它乖得很啊。”
“終歸是野獸,還是小心點好。”
随後的日子裡,小狐狸就在貴公子的宅邸住了下來。
“想了想,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顔思月感歎道,“時光過得好快啊。”
“然後他将你放歸山林了是不是?”業炎聽顔思月說的得出了神,問道,“你是不是還想找到他的轉世報恩啊!”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顔思月奇怪的看了它一眼,說道,“他将我養在府裡,是為了将我養大好做成一件大衣啊!”
業炎:“……那你為什麼要用一幅花癡的樣子來描述這件事情啊!”
顔思月不解:“哎,他很帥和他要把我做成大衣,這是兩碼事啊。”
“完全不能理解狐狸精的思維!”業炎吐槽道,“等等,那你現在沒有變成狐裘大衣,是怎麼逃跑的?”
“當然是紅姨救我出去的啊。”顔思月答道,“不過我當時太小了,也記不得那是什麼地方,那戶人家叫什麼了。”
“你如果知道,要去幹嘛?”業炎警覺的問道,“是不是要去報仇啊?我警告你,你要是那樣做了會被天庭通緝的哦。”
“我還想去吃他家做的紅燒肉!”顔思月回憶道,“實在是太好吃了!”
“……”
業炎:顔思月的思維,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思考!
(三)
顔思月在被亦蕭送回房間後其實就醒了,不過這幾日她也累了,于是就借此機會裝病,順理成章的在房間裡宅了一天。
她這邊過的非常閑适惬意,那邊馬屁拍在馬腿上的知府大人可就不好過了。
從知府得知顔思月因為他送的東西暈倒後,就一直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顔思月的院門外團團轉。他想要探望郡主,卻都被院子外面的侍衛攔了下來——本來應該是他派的丫鬟在那的,隻是被亦蕭替換成了自己的人手。
好不容易,他看到亦蕭同大夫一同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蕭大人,不知郡主的病情如何了?”知府關切的問道。
“噢,知府大人請放心,郡主隻是受了驚,需要暫時卧床,并無什麼大礙。”亦蕭道,“隻是那狐裘,卻是沒法收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知府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有些不解,“隻是下官不解,為何郡主見到狐裘會受到驚吓呢?”
“哦,據郡主說,她小時候養了一條白色的狐狸,寵愛非常。”亦蕭解釋道,“但是後來卻被人偷偷盜走,等她找到的時候,已經被殘忍的活活剝了皮……從此郡主就見不得狐裘了。”
“那賊人真是可惡至極!”知府連忙唾罵道,随即又同亦蕭請罪,“下官一時疏忽,驚吓到了郡主,真是罪該萬死!”
“知府大人嚴重了,此事與你有何關系?”亦蕭連忙笑着說道,“護國公也是一番好意,誰又知道天意弄人。”
“正是如此!”知府大喜,心道回去要多孝敬一下這位蕭大人,隻要靠穩了這座靠山,他何氏一派外有護國公,内有蕭總管,何愁門下無官無爵?
“對了,要你去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嗎?”亦蕭見他放心了,随即問道。
“下官查清楚了!”何知府連忙正色道,“上個月的确有扮成漢人的異族來到開封,他們自稱是商人,但是卻體格健壯,而且還帶着兵器。”
亦蕭皺了皺眉:“他們落腳在哪裡?”
“武林盟。”何知府道。
“看來,此事果然不簡單。”亦蕭并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他囑咐何知府:“知府大人,此事務必保密,事關社稷,萬一走漏了風聲,你我可都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下官明白。”何知府臉色一僵,連忙說道,“就算是給下官十個膽子,下官也不敢說出去!”
是夜,疏影橫斜,明月當空。
一人負手立于院内,像一柄古樸的劍,無聲無息,卻有寒芒。
除了風掠過枝頭的聲音,院子裡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叙?”那人突然說道。
亦蕭聞言,從樹上一躍而下,足尖點地,竟然悄無聲息。
“師兄的輕功還是那麼好。”那人轉過身來,正是之前在地牢見過的刑命。
“再好也還不是被你聽出來了。”亦蕭道。
“不是聽出來的。”刑命冷冷道,“是靠感覺。”
“好了,我此番前來不是為了和你讨論武學的。”亦蕭決定和他開門見山,臉色嚴肅的說道,“你們和大宛國有所勾結?”
“别加上‘們’。”刑命看了他一眼,不悅道,“是盟主的意思。”
“我就知道,雖然你脾氣古怪了點,但是也是師父從小教養長大的,怎麼會做出勾結異族的事情?”亦蕭松了口氣,又問他,“你那天,是故意帶錯的人?”
“盟主向來和大宛國使節有所往來。”刑命皺了皺眉頭,“上月,大宛國又派使者前來,除了帶來貴重禮品外,還向盟主要求一件事——将來到天朝的波斯公主從皇宮帶到這,交給他們。盟主派我前去辦理此事,我雖然不喜歡朝廷,但是更不喜歡大宛國,所以就随便抓了個人才充數。”
“随便抓個人……”亦蕭感覺有點無語——皇上啊,你怎麼就那麼倒黴呢?
“誰知道他會是當今皇帝。”刑命也頗有些無語,“和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你覺得皇帝應該是什麼樣的?”亦蕭忍不住問道。
“腦滿腸肥、昏庸好色、暴戾自負、貪圖享樂、言而無信的人。”刑命一口氣說了一堆形容詞。
“大概就一個自負和他有點像。”亦蕭總結道,随即回過神來,“不對,扯遠了,那你知道現在那些大宛國人在哪裡嗎?”
刑命點了點頭:“他們目前在盟主的私人宅邸内。”
“師弟,謝了。”亦蕭道,“你我雖然各為其主,但是你還是如此深明大義。”
“等等,你不能去。”刑命連忙伸手攔住了他。
亦蕭停下來,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那些人都是盟主接受大宛國資助的認證。”刑命淡淡說道,“你總得給我留着,讓我好扳倒他吧?”
“原來如此。”亦蕭笑道,“的确是你的風格,那我就不插手此事了,皇上那邊我會同他解釋的。”
“還有一件事。”刑命補充道,“我想請教一下師兄。”
“什麼事?”
“你們的皇帝這幾天幾乎都沒有進食,每當我們送飯給他,飯菜都被退了回來。”刑命的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半晌才說道:“……我們武林盟的菜色,真的是皇宮裡的豬都不吃的嗎?”
亦蕭:“……”
未完,待續。
作者 | 柳初
編輯 | 白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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