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汪榮華 女 48歲 老師
記錄人:本報記者陳琳
汪榮華絕對屬于頗有修為的中年女性,在學校裡受人尊敬,工作成績備受稱道,可不知怎地,婚姻家庭屢屢遭受挫敗,這不,最近一紙手寫的遺囑草稿,在她艱難建立且苦心經營的再婚家庭掀起了狂瀾。難道真像人們所說,上帝給了你一半榮耀,就會削弱另外一半。
令人心安的保姆
2月的一天夜裡,羅新華舒服地躺在毛絨毯子裡,床頭幾盞蠟燭燭光搖曳,柔和的光投影在天花闆,曉蓉微笑着端來熱騰騰的湯藥,吹涼後喂他喝下,他沉浸在難以置信的幸福享受裡,高興極了,頓時金口一開,“隻要你聽我的,明天就娶你過門。”……
這時,我雙眼一睜,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這是一場夢,我長舒一口氣,透過黑暗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老伴羅新華,他打着呼噜,絲毫不為所動。曉蓉是我家請來的金牌保姆,我怎麼把她跟羅新華給扯上關系了?夢與現實是反的,我在心底默念三遍,随即躺下。
第二天一早起床,曉蓉已經做好了早餐,把屋裡屋外打掃得幹幹淨淨,接着手腳麻利地搬了一盆洗好的衣物,到陽台上晾曬。想起去年冬天,羅新華突然中了風,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那段日子,我正好碰上院慶十周年和學術年會一大堆頭疼的事情,并以骨幹力量被充實到籌備委員會當中,不是我不樂意照顧病重的他,而确實是抽不開身來,隻好托人請了一個小時工。曉蓉就是這個小時工。
第一次見曉蓉我覺得特合眼緣,她40歲出頭,長相實誠,完全沒有社會上女人的精明與世故。試用期三天,她充分顯示了一個中年女子的勤快與能幹。本來,每天我固定會給曉蓉100元錢,囑咐她去醫院食堂或附近餐廳炒兩個老羅愛吃的小菜,可她覺着外面的油不好,米飯也硬,餐具還不衛生,于是不計花費地,在醫院後面的小巷子裡租了間10平方米的屋子,搬來煤氣竈,親自下廚給老羅煨湯補身子。别說這還挺管用,老羅氣色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出院後,老羅總惦記着曉蓉,這世上對人真心實意的人還真不多,多虧了她盡心盡力地照顧,否則他肯定熬不過那一關。後來,我們倆一商量,決定長期雇用曉蓉來家中做保姆,專門把小書房騰出來給她住。作為老羅的愛人,我從來沒有忘記提醒自己,要善待這個幫我們渡過難關的老實女人,聽說她身世可憐,結發丈夫跑到南方打工,找了個當地女人,丢下她和兩個孩子在漢自生自滅。雖說我買不起金銀首飾和名貴衣服送她,但是除開每月的工資,偶爾我還會塞些别的給她的小孩。“曉蓉,年底單位發了些蛋糕券,你拿去換些好吃的糕點,犒勞下孩子們的嘴。”“謝謝!謝謝!”曉蓉捏着券,感激地望着我。“這有什麼謝的。今兒個天氣好,可以扶老羅下樓走走,曬曬太陽。”說罷,我拎着包出門上班去了。
揭露真相的遺囑
我開始越來越覺得,這種家庭結構是比較合理的。
老羅和我均是二婚。3年前,他愛人出了車禍,扔下快到退休年齡的他,獨自先奔了黃泉。我呢,是個受了情傷的女人,說實話,至今我仍舊想不通,前夫為什麼會為了個黃毛小丫頭,和為人處世成熟周到的我離婚?原本我再也不打算找老伴了,想不到接觸才半年時間,我和羅新華感覺好到的确想再次組建家庭了。記得領證前,老羅對我說,“我不覺得我們在一起是巧合,這是天意。咱們就認命,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吧。”
以前,我們都以為自己失去了再愛的能力,其實再婚就像新一輪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對于相愛的人來說,内心仍充滿着期待和希望。
當初,我也是考慮到所有的方方面面後,才下定決心,搬進了他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一來我名聲在外,再婚對象是個機關老幹部,倒也體面,不會有失身份。再說了,雙方的孩子獨立的獨立,成家的成家,沒有任何負擔,三來他身體狀況不錯,沒有什麼大病在身。誰知過了年把,老羅竟會遭遇不測,都說人有旦夕禍福,這一點不假。現在,他一直行走不方便,基本上在家休養,也很少去單位了。我想,這樣也好,算是頤養天年吧。
可是,就在2月底,我在抽屜隐秘的一個牛皮紙袋裡,發現了羅新華自立的一份手寫遺囑,上面這樣寫道:羅新華,男,57歲,退休機關幹部,患有心血管疾病,随時可能發生意外,故特立此遺囑,表明對自己名下所有财産在我去世之後的處理意願……
把兩頁紙讀完,我不禁大驚失色,因為遺産繼承人裡除了老羅的兒子,我,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一個曾出現在我夢裡的人——曉蓉。如果遺囑生效的話,她可以得到老羅市内一套70平方米的産權房,以及5萬元現金。
在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後,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幫忙,萬般無奈之下,我也不隐諱,直截了當地找羅新華攤了牌,許多不為人知的隐情一樣一樣浮出了水面。
原來早在出院以前,他和曉蓉之間已經滋生了莫名的好感,曉蓉的老家正好和老羅是一個地方的,于是她大哥長大哥短地,叫得貼心又親熱。幾個月日日夜夜的悉心護理下來,端屎端尿,送湯喂藥,恐怕連我都做不到這種程度,兩人在普通的老鄉關系上又進了一層。康複期間,老羅偶然了解到曉蓉被老公無情抛棄,苦心拉扯大兩個孩子的境遇,頓生憐憫之心,尋思着要找機會替她排憂解難。
我突然回想起來,當時物色保姆來家中時,是老羅極力促成曉蓉“中标”的,而且一口推翻了我開的價碼,硬是把她的工資從包吃包住每月1500元調高了500元,這種待遇估計在武漢市内找不出幾戶來。今年頭,曉蓉的二兒子回漢複習考研,老羅不假思索,一口應允了他可以暫住在他的一處房子内,還一次性給了兩千元錢的生活費,可見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密切,說不定哪天就拉我下馬來,取而代之,成為老羅的第三任妻子。
會伺候男人的情敵
老羅交代得很徹底,一點兒不拐彎抹角,倒是曉蓉羞得滿臉通紅,不停地躲閃我刀子般的目光,不知道該怎麼做。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和老羅談清楚,出于教師的職業習慣,我盡量不當面駁曉蓉的面子,便交代了一句,“曉蓉,今天你先出去住一晚,咱們明天再談。”
等她灰溜溜地出門,我預感到将要發生什麼了,生硬地問老羅道:“你老實跟我說,你們到什麼程度了?”“我這副德性,能和她怎麼樣?”他不由一愣,反将我一軍,“榮華,說句不中聽的話啊,論氣質相貌,工作學識,身份地位,曉蓉她樣樣在你之下,能娶到像你這樣的老婆,我的确是心滿意足,臉上有光。打從我病了之後,我的心态就變了,拿你來說,在外風光無限,到了家裡什麼家務也操持不上,再過上幾年,我真不知會不會被束之高閣。看來看去,還是曉蓉比較實在……”
看來,這兩人早背地裡盤算好了,煞費苦心瞅準時機,向我亮出底牌。面對這一切,我必須慎之又慎,于是在次日打電話叫了曉蓉過來,企圖用感情來感化她。“曉蓉,憑良心說,我自覺平日裡待你不薄,大家都是女人,知道那種被男人抛棄的滋味。不好聽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隻要現在你願意退出,過去的事兒,咱們就一筆勾銷。”“姐,在我眼裡,你和新華哥才是天生的一對,可他的恩情叫我如何報答,我隻能以身相許啊!”聽曉蓉這麼一說,我差點暈倒,人家孤身一人,名花無主,又一心一意要侍奉老羅終身,看來要拔除這根刺,着實很有難度了。
我們仨為此扯了一個多月,不為财産,隻為感情。要知道在嫁給老羅之前,我是很有家底的,房産兩套,還有三金,不怕沒人養老。每每想象着以後,若被人知道我再次離婚,搶走老公的還是一個農村來的中年保姆,我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面子上過不去事小,我放不下的總歸是和他将近兩年多的感情,人說養兒防老,他怎麼偏偏信上了娶妻防老呢?(口述實錄 文中人物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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