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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期

健康 更新时间:2025-07-09 00:02:25

  潛伏期(上)

  一

  雨是半路上下起來的。春季的林水市,雨總是說來就來。柳子青七點四十分趕到林水日報社時,褲子已經濕了大半。

  柳子青乘電梯到五樓時,整個樓層,隻有新聞評論部一盞桔黃色的台燈亮着。柳子青實習的政文部,編輯記者都還沒有來。分發完茶幾上當天的林水日報,柳子青打開電腦,準備把昨天陪市人大楊副主任視察農資市場的新聞稿敲出來。

  "你是實習生柳子青吧?"柳子青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是…我就是…"柳子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忙不叠地回答。

  "這篇政協委員考察美葉江源頭的文章,是你寫的?"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編輯,指着林水日報上面一篇文章問柳子青。

  "是我。"接過那位編輯遞過來的報紙,看到發在頭版頭條的那篇政協委員考察美葉江源頭水源林保護情況,提議給沿江兩岸農民建立補償機制的文章,柳子青點點頭。

  看柳子青不解的樣子,男編輯口氣溫和地說:"我是新聞評論部的歐陽逸飛主任,過兩天我有一個美葉江源頭水源林保護情況的采訪,想帶你去。不知你想不想去?"

  "想去。不過,你要跟我們部主任打個招呼。"聽說有編輯主動帶自己去采訪,柳子青當然想去。前幾天報社給實習生開會時,社長說,今年是林水日報創刊以來實習生最多的一年,報社采編人員一共一百二十多人,卻有四十多個人來實習。柳子青實習的政文部,算上柳子青有四個實習生,其他部裡也最少都是三四個實習生。僧多粥少,許多實習生都争着搶着跟記者出去采訪。特别是那些新聞系的學生,來報社實習前,學院都有明确的上稿指标。那些小姑娘想盡法子跟男記者套近乎。

  按林水日報的規定,隻接收新聞系和中文系本科第三年的實習生。柳子青是唯一的例外。

  柳子青是駐林水市某團政治處的報道員,能破例到林水日報實習,多虧林水日報總編一句話。三年前,柳子青還在連隊的時候,團裡舉辦新聞骨幹集訓班,請當時還是副總編的總編來講課。課後,柳子青不顧衆目睽睽,拿着自己寫的幾篇稿子去請教,過後還幾次跑去報社送稿子。稿子雖然最後都沒有發,但總編被柳子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憨勁感動,抽空寫了一封信鼓勵他。

  後來,柳子青把總編那封信當寶貝一般珍藏,并按照信中的指導,一點一點地去做。沒有想到,慢慢地還真發了幾篇稿子。柳子青所在部隊的新聞報道工作,因為幾年都沒有完成上稿任務,被上級領導批評了幾次。新上任的政治處主任聽說柳子青在林水日報發表過文章,便調柳子青到政治處搞新聞報道。

  雖然發表過幾篇文章,但柳子青對新聞卻是一竅不通。柳子青拿着三年前總編寫給他的那封信,我到總編說,想到報社跟着記者學寫新聞報道。兩年沒有聯系,柳子青找到總編時,總編已記不清他是誰。柳子青拿着總編當年寫給他的信,自我介紹後。總編沒有想到自己随意寫的一封信,竟會被一個戰士精心珍藏,當即答應了他的要求,讓總編助理安排他到政文部實習。事後柳子青才知道,許多大學來的新聞實習生想去政文部實習,都沒能去成。後柳子青和部裡另外三個實習的女孩聊天得知,一個父親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院長,一個哥哥是市委組織部的秘書,一個母親是市人事局的副局長。為此,柳子青感動好久,做事特别謹慎認真。唯恐哪裡做不好,對不起總編。

  考慮到畢竟不是一個部,怕部主任不高興,柳子青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

  "你們主任那裡我去幫你說,下班後你晚走一會,我把詳細情況你介紹一下。"說完,歐陽主任拿着那張報紙回到新聞評論部。

  柳子青一邊敲稿子,一邊暗自琢磨歐陽主任為什麼對政協委員考察美葉江源頭的那篇報道感興趣。琢磨了半天,柳子青也沒有琢磨明白其中的原因。

  二

  政協委員考察溝子山水源林保護情況的報道,是柳子青兩個星期前陪政協法制委考察時寫的,前前後後去了兩天。

  溝子山在林水市所轄的楓林縣境内,距離林水市有一百多公裡。考察組當天上午聽市林業局的彙報,下午趕往美葉江源頭的溝子山。途中,車停了幾次大家下來,不是互相照相留念,便是找地方撒尿。和他們同行的還有一位電視台的女記。後來,柳子青才知道,那位女記者是林水大學中文系的學生,在電視台實習,和柳子青一樣是個"冒牌貨"。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山頂。柳子青事先不知道考察組要上山頂考察,上身隻穿了一件T恤衫,到了山上冷得胳膊起雞皮疙瘩。幸好賓館有備用棉襖,平時每件一晚收十元錢,聽說柳子青是上山采訪的"記者",總台的小姐破例免費。看柳子青要了一件免費棉襖,電視台的那位女孩也要了一件。吃飯時,柳子青聽大家紛紛議論明天早晨到頂峰看日出的事。一些來過的人描述在山頂看日出是如何的美,如何的壯觀,說得柳子青心裡癢癢的。

  第二天醒來時,屋外霧氣茫茫,藍色的鋁合金窗戶外層沾滿了水珠,賓館對面昨天還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電視轉播塔,一點也看不到了。吃過早飯,考察組分乘幾輛車往頂峰走。半路上,雨淅淅瀝瀝下起來,到頂峰時,雨滴已成串地往下流。因為沒有準備傘,根本沒有辦法上山。帶隊的政協副主席說,人算不如天算,隻好等下次有機會,再請各位上山看日出喽!

  說來也怪,下山不到半小時,便雨過天晴。從山下往頂峰上看,雲在山中,山在雲中,果然宛如人間仙境,很是美麗。

  看到山上天氣變晴,車裡的人便開始罵老天爺不公平。一位大肚子政協委員笑着發牢騷說,市委市政府和市人大的考察組到國外考察,吃香的喝辣的,屁事沒有。政協好不容易逮個機會上山看個日出,腐敗一下,連她媽的老天爺都不成全。

  大肚子委員的話像流行感冒一樣,馬上在車裡傳染開來,一些委員紛紛痛說自己在政協的"委屈史"。

  一位白白瘦瘦的政協委員說,前幾天他從書上看到一幅寫給政協的對聯。"他們猜猜咋寫的?"等了半天,見沒人猜,他自己忍不住說出對聯的内容。"上聯是:無錢無物無人找;下聯是:無事無非無煩惱;橫批是:政協真好。"

  那位白白瘦瘦的委員說出對聯的内容後,車内半天沒有笑聲。

  聽美葉江源頭的溝子鄉政府領導彙報,找溝子山周圍的村民座談,是考察組行程的最後一站。正式彙報沒占多長時間。

  彙報結束後,考察組在鄉政府領導的陪同下,來到溝子鄉街上的"山裡人"餐館吃中午飯。吃飯時,鄉長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敬了一圈又一圈,喝得臉像豬肝紫紅紫紅的。喝到最後鄉長的話越來越多,搖搖晃晃的鄉長端着酒杯坐到政協副主席旁邊,嘴唇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說:

  "前…前幾年,讓鄉裡抓…抓經濟發展,鄉…鄉政府貸款辦了幾個木材加工廠。剛…剛剛打開銷路,上面說為保護上遊的水資源,必…必須立即關閉。關…關閉,說得輕巧,幾百萬的貸款誰還……再說老…老是讓保護好上遊好資源,可…可上遊保護好了水資源又得到了什麼好處?下遊一些旅遊公司大把大…大把賺錢,上遊的農民連溫飽都成問題,别…别說農民想不通,我這個鄉長也感到窩氣。媽拉巴子,憑…憑啥呀!"

  鄉黨委書記見鄉長越說離譜,喊人過來把鄉長拉走。然後陪着笑臉說,現在酒桌上流行"喝二兩甜言密語,喝半斤豪言壯語,喝八兩胡言亂語,喝兩斤不言不語,"鄉長這是"八兩狀态",純屬"胡言亂語",希望各位領導不要介意,繼續喝,繼續喝。

  下午的村民座談會,由鄉黨委書記主持,鄉長沒有參加。從發言的内容和口氣看,參加座談的村民經過鄉政府領導的"導演",個個說起來頭頭是道。一個村民還以他賣豬肉為例,說明為了響應政府保護水源林的号召,他家所受的損失。那位村民說,以前鄉裡幾個廠生産旺季時,他每天在村口要賣兩頭豬。現在廠子都關閉了,他一天一頭豬也賣不完。座談會結束後,電視台的兩位記者采訪他,讓他談談砍樹林對自己除了賣豬肉還有哪些影響,面對鏡頭那位村民說來說去,老是說他賣豬肉的事。問了半天,電視台的記者見問不出什麼,隻好關上機子。

  走時,鄉黨委書記給每人手裡塞了一個信封,說是要大家百忙之中為他們呼籲,這是鄉政府代表溝子鄉父老鄉親給大家的誤餐費。看到電視台的記者坦然收下。柳子青猶豫一下也隻好收下。回報社的路上,柳子青打開信封,裡面是兩百元錢。回來的當天晚上,柳子青把稿子寫出來送給郝記者看時,趁機把信封給了她。

  出乎柳子青的意料,稿子第二天竟發了頭版頭條

  三

  中午下班後,柳子青和歐陽主任一起吃的快餐。吃飯時,歐陽主任告訴柳子青。三個月前,楓林縣林業局的朋友告訴他,溝子山附近的村民近年來都發瘋似地上山砍樹。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美葉江便會水源告急。将來林水市别說靠水發展旅遊,就是市民吃水都會成問題。後來,他和那位朋友在當地一位村民的帶領下去暗訪。實際情況比他那位朋友反映的還要嚴重得多,從山下根本看不出什麼,進到山裡一些山頂全都被砍得光光的。村民砍的樹大部分都賣給溝子鄉街上的木材廠。他寫了一篇稿子想在林水日報上曝光,社長看了讓他改寫一份内參給市委。市委市政府的調查組去調查了一個星期,不了了之。市裡的調查組走後,那位帶路的村民被鄉政府領導喊去,威脅了一通。

  歐陽主任邊說邊把他寫給市委的内參原稿,從包裡掏出來給柳子青看。柳子青看完内參原稿,内心有一股說不出來沖動。

  吃完飯,往回走的路上,歐陽主任對柳子青說,他已經把林水市溝子山,濫砍亂伐水源林的情況,寫信反映給北京一家電視台的曝光欄目。星期五,記者就要趕過來暗訪。出于安全考慮,記者要他找一個可靠的人随同協助采訪。他觀察了柳子青好幾天,覺得柳子青是軍人能吃苦,紀律性強,關鍵時刻信得過,想讓柳子青去。

  快到報社時,歐陽主任再三叮囑柳子青注意保密,以防暗訪失敗。飛機晚點四十分鐘才到。

  柳子青拿着寫有約定暗号的牌子在門口等時,一位戴着墨鏡留着披肩長發的女孩,和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拖着三個大箱子過來。女孩摘下墨鏡,過來問舉牌子的柳子青,誰是歐陽逸飛。站在柳子青旁邊的歐陽主任說,我就是。女孩說,她姓黃,男的姓楊,她倆就是要接的人。晚飯是歐陽主任一位法院的朋友作東。餐廳在流過林水市的美葉江邊,臨江的包廂裝飾得古香古色。那位朋友在歐陽主任負責的理論版上,幫單位領導發過幾篇理論文章,點的菜都很有特色。席間,那位法院的朋友熱情地向女記者介紹每一道菜的來曆,女記者笑而不語,一心吃菜。

  飯後回到賓館,因為女服務員的開門問題,女記者發了一通火。進大廳時,滿口酒氣的歐陽主任,讓女服務員打開兩位記者住的房間。女服務員看歐陽主任醉熏熏的樣子,熱情地跑上樓,打開了女記者住的房間。女服務員開門時,女記者在旁邊冷冷地看着女服務員,一聲不吭。等女服務員開完門後,女記者冷着臉訓女服務員,說,她和男記者住的房間怎麼随便,有人讓打開就打開,連證件也不檢查一下。女服務員被女記者訓得一頭霧水,氣鼓鼓地白了女記者一眼走開。女記者打電話叫來經理,專門交待經理,她和男記者的房間,除了她和男記者,任何人讓開都不能開。進到房間女記者說,這都是出于暗訪的需要。現在他們的曝光欄目在全國反響比較大,每次下來暗訪,當地老百姓知道後都吵吵鬧鬧找上門來喊冤告狀,當地被曝光的單位也千方百計打探行蹤,什麼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發生。以前許多暗訪失敗,都是壞在這類不起眼的小事上。

  第二天,那位法院朋友開車把他們送到楓林縣公安局,便回去了。柳子青和兩位記者在公安門口等了半天,歐陽主任找來進山暗訪的車才到。開車的是楓林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姓蔣。上女記者在車上說,坐公安局的車又有解放軍保護,再也不用怕了。開車的蔣主任不明内幕,接着女記者的話說,他的車在楓林縣沒有人敢查,不用怕。從溝子鄉街上到采訪的地方,有三十多裡沒有路,車子隻能沿着幹涸的河床跑。高低不平的石頭使車子左颠右簸,歐陽主任坐在蔣主任旁邊作向導,柳子青和兩位記者坐在後面。本來男記者坐中間,柳子青和女記者從兩邊,後來男記者說他的腿怕吹空調和柳子青換了個位置。車子颠來颠去,女記者也随着車子情不自禁地不時倒在柳子青的身上,觸到女記者軟軟的身子,柳子青全身燥燥的。柳子青堅持着不向兩邊倒。

  車到目的地,柳子青全身僵僵的,硬硬的。

  四

  上山沒有路。歐陽主任走在最前面帶路。

  爬了一個多小時,歐陽主任突然停下來說,好像和他上次走的路不太一樣。女記者捂着肚子停下來氣喘籲籲地說,千萬别走錯了路,誤了事情。歐陽主任爬到一個稍高的地方看了半天,下來說,他真的把路帶錯了。上來經過那條小溪時,應該往左拐,報向右拐,正好錯了一個方向。歐陽主任帶錯了路,多爬一個多小時,才到計劃暗訪的地方。遠遠地看到兩座用竹子搭起來的簡易棚子,棚子旁邊有幾座炭窯正冒着白煙。女記者要大家停下來,商量暗訪要注意的事項。聽女記者說了半天,蔣主任才知道歐陽主任那兩位北京的朋友,原來是暗訪溝子山砍林情況的記者。蔣主任罵歐陽主任,不夠朋友,拿他當猴耍。歐陽主任嘿嘿笑着說,他怕蔣主任事先知道,沒有膽量來。

  蔣主任吐了吐沫說:球!

  暗訪出奇地成功。

  那位黑不溜鳅的中年燒炭人,見漂亮的女記者熱情地坐在他身邊和他"聊天",高興得合不攏嘴。女記者問啥,他說啥。見女記者問了半天,還要跟他"學"燒炭,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說,燒炭有什麼好學的。經不住女記者的再三要求,他喜滋滋地帶着女記者來到兩座炭窯前,邊做示範邊給女記者講解。男記者把僞裝後的微型攝像機,對着燒炭的中年男人一動不動。那位三十多歲的燒炭者自己講完後,又把女記者帶到山後面一個更隐蔽的炭窯,指着一個正往炭窯裡裝木頭的小夥子說,他普通話講得好,讓他教。小夥子看樣子隻有十七八歲,從炭窯裡鑽出來時,臉上一道一道的炭灰印。女記者使眼色示意男記者注意拍攝,然後站在小夥子身邊,讓小夥子教她往炭窯裡裝木頭。那位小夥子抱着一根粗粗的木頭,教女記者的要求來來回回地裝。直到男記者點頭示意,女記者才讓意猶未盡的小夥子停下。

  拍完燒炭的鏡頭。歐陽主任又帶路去拍源頭的瀑布。歐陽主任說,源頭原來有個水流量很大的瀑布,近幾年瀑布周圍樹林被砍光,現在隻剩下一絲細流。大家原以為歐陽主任準備山上吃的東西,結果歐陽主任什麼也沒準備。爬到半山腰交叉口的時候,餓得頭昏眼花的蔣主任說,他爬不動了,先慢慢下山。聽說蔣主任想提前下山,柳子青想把身上的大型攝像機讓蔣主任帶下去,減輕一些負擔。女記者說拍瀑布時還要用,柳子青隻好繼續背着。又爬了兩個多小時才到源頭瀑布,看到隻剩下一絲細流的瀑布,女記者用水洗了洗臉,從包裡掏出鏡子照了照,站在隻剩下一條細流的瀑布前,讓男記者按她的要求拍攝。

  拍完計劃的鏡頭下來時,太陽已經落山。

  七八個小時沒吃東西,男記者有氣無力地跟在胖胖的歐陽主任後面,一路埋怨歐陽主任不準備吃的東西。女記者緊緊跟在柳子青後面往下走,因為下山的路實在太滑,女記者連續滑倒三次。最後一次滑到後,撞在柳子青身上,如果不是走在前面的柳子青急中生智用腳死死蹬住一叢竹子,用頭頂住女記者的腹部,兩人差點滑進路旁的山澗裡。雙腿騎在柳子青頭上的女記者,被滿臉通紅的柳子青抱下來時,吓得癱坐在地上哭起來。看到女記者屢屢遇險,柳子青隻好等男記者和歐陽主任趕上來,把攝像機交給歐陽主任背。他和男記者一前一後,扶着女記者一路往下走。遇到太陡的地段,女記者乖乖趴在柳子青的背上,一點一點地向下挪。隔着襯衣,女記者軟軟的乳房壓在柳子青背上,壓得柳子青漸漸忘記了饑餓。

  晚飯在山下一家野餐館吃的,歐陽主任點了很多菜。吃飯時,女記者不時夾了菜往柳子青的碗裡放,口氣柔柔地讓柳子青多吃點。歐陽主任告訴女記者,木材加工廠前面有門衛站崗,後面是山,左面是河,右面是牆,不好進去暗訪。女記者說,既然到了這裡,一定要采訪,不好暗訪就硬闖。吃完飯,女記者用手機往北京打了幾個電話,說她準備強行采訪,要那邊做好救援準備。女記者讓柳子青跟在她身邊,配合她和男記者進去采訪。歐陽主任在門口觀察情況,随時用她的手機向北京方面報告情況。蔣主任在車上待命,萬一情況不好,開車帶歐陽主任突圍。看着眼前指揮若定的女記者,想起她剛才在山上哭哭啼啼的樣子,柳子青想,女記者的變化真快。

  車子開到廠門口停下來。女記者把采訪牌,從包裡掏出來挂在脖子上,手拿錄音話筒沖進大門。柳子青把相機調速到自動檔,跟在女記者後面,對着院裡成堆的木頭和正搬運木頭的工人一陣猛拍。出乎預料,廠裡的人一看攝像機和照相機拍照,馬上跑得遠遠的,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阻攔。拍完院子裡成堆的木材。柳子青又拍正在加工木闆的機器,正在偷懶的幾個小夥子以為是電視台來拍新聞,馬上跑到機器邊認真地幹起來。柳子青正拍得起勁時,女記者讓他去找廠裡的負責人。柳子青滿頭大汗跑到大門左邊的廠長辦公室,看到進來時還開着的門已經鎖上。

  廠裡的負責人找不到,柳子青和兩位記者隻好回到路邊的車子旁,向圍觀的群衆打聽。廠裡的人遠遠跟過來看熱鬧。女記者問圍觀的群衆,誰知道,廠裡的負責人是誰。圍觀的群衆互相看看,沒一個人吱聲。女記者又問門衛,誰是廠裡的負責人。門衛也搖搖頭說,不知道。女記者生氣地說,你這個門衛連誰是廠裡的負責人都不知道,你給誰看門呀!門衛咧咧嘴,嘿嘿笑笑,不吭聲。蔣主任過來悄悄對女記者說,縣林業局的局長是他哥們,他已經用手機告訴林業局局長這邊的情況,過一會兒,局長就趕過來。女記者掃了蔣主任一眼說,來了也好。

  縣林業局長帶着副局長半個小時後趕來的。

  女記者說,現在找不到廠裡負責人,既然林業局來了人,那就請一位領導出面說明一下情況。蔣主任拉過林業局局長在一旁嘀咕了半天,最後局長過來對女記者說,他剛從外面考察回來,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熟悉,讓分管這裡的副局長出面接受采訪。女記者笑笑說,行,哪位領導出面都可以,把情況說清楚就行。面對鏡頭,副局長不知是緊張還是心虛,接受采訪時,老是躲躲閃閃往後退,拍攝的男記者緊緊跟着拍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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