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治療艾滋病的曙光
中醫藥:治療艾滋病的曙光
1:出診
曆盡颠簸,汽車終于進了村,拐了兩個彎,車停在了村衛生所的門口。王文
奎推開車門,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在瑟瑟冷風中,院子裡已經站了二十多個人,
看到王文奎,他們都迎了出來。
王文奎進屋後還沒坐定,便已被病人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是12月11日上午,王文奎大夫和他的助手張紅霞一起來到河南省周口市鄲
城縣城郊鄉王樓村,給這裡的艾滋病患者看病時,随行記者看到的情景。
王文奎是北京泰一和中醫藥研究所主任,受科技部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
“中醫藥戰略研究”課題組委托,在王樓村用中醫藥開展艾滋病治療及相關研究
工作。這項工作從今年3月開始,半年多以來,前面描述的情景每個月都要重演
一次。每次來村裡,鄲城縣衛生防疫站副科長邢懷明都會随行,幫王文奎大夫發
藥。
王樓村是河南省38個“艾滋病村”之一。邢懷明介紹,該村2000年開始有人
因“怪病”而死亡,連續死了二十多人,怎麼也查不出是什麼病,這引起了村裡
人的恐懼。後來有的人到省裡看病,被确診為艾滋病,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那二
十多個人也都是死于艾滋病。
2001年6月,周口市防疫站派人到王樓村進行艾滋病初篩,發現了六十多名
感染者。2003年,防疫站又對全村所有人進行了檢查,發現共有112名感染者。2
004年3月,王文奎受中國科技信息研究所“中醫藥戰略研究”課題組委托,開始
在該村用中醫藥開展艾滋病的治療。到目前為止,全村共有60多人在服用王文奎
的中藥,而服西藥的隻有4人。
看完了病,不少人不願意走,在人群後面轉來轉去,想跟王大夫多聊幾句。
但是人越來越多,邢科長不得不出來幹預:“看完病的就走吧,别在這呆着了,
屋子太小……”
2:康複
“我現在已經好了,我們村73個病人也都治好了,村裡村外到我家跟我說想
吃中藥的不下五百人。”說這話的人叫王大川(化名),今年50歲,河南省上蔡
縣邵店鄉石佛村村民,2001年他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2002年1月18日開始服用
中藥,2002年2月24日檢測表明,
HIV(艾滋病病毒)抗體呈陰性。他成為上蔡縣甚至全國第一位HIV抗體由陽
轉陰的人。
“孫醫生要是早一些到我們這裡來就好了,俺家裡的(指妻子)和她四個姐
弟肯定能活下來!”王大川說。
王大川的妻子華雲(化名)是石佛村發現的第一例艾滋病患者,她姐弟五人
和王大川都是因為賣血感染艾滋病的。華雲曾經賣了240次血,掙了一萬多元,
蓋了幾間房子。王大川賣了108次血,掙了六千多元。1999年3月,華雲因病去世,
至死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姐弟五人相繼死去,給王大川留下了三四萬元的債務。
為了養家糊口,2001年夏天,王大川到山西太原去做包工頭,但是沒過多久,
他便開始生病,發燒40攝氏度,頭暈,四肢無力,渾身發癢,口腔潰爛。在當地
醫院檢查,認為是十二指腸潰瘍、胃炎和傷寒。三個星期就把苦幹了三個月換來
的一萬多元花得隻剩下一千多元,但是沒有一點療效,以至于連路都走不動了。
11月,王大川回到了河南老家。回家後,他被查出患了艾滋病。其後,他的病情
繼續惡化,胃疼得吃不下飯,身上的帶狀疱疹疼痛難忍,人變得骨瘦如柴。就在
王大川忍受這種痛苦煎熬的時候,浙江省東陽孫氏本草中醫藥研究所所長孫傳正
來到他們縣裡,改變了他的命運。
“那年臘月初六,我記得很清楚。我到賓館來找孫醫生,那時候我渾身無力,
上樓梯抓着扶手都很費勁。其實我找孫醫生也隻是試試看,反正吃其他藥也不管
用。“王大川說。吃了孫傳正的藥,王大川第二天就知道餓了,也能吃東西了。
服藥一個月後,幾乎所有的症狀都消失了,體重增加了十多斤。2002年2月24日,
王大川到上蔡縣衛生防疫站檢測,HIV抗體呈陰性!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防疫站的工作人員也覺得難以置信。3月4日,王大川又專門去河南省衛生防疫站
性病艾滋病防治研究所檢驗,确認HIV抗體呈陰性。王大川說:“那是我有生以
來最開心的一天!”
在那些服用中藥的艾滋病患者中,像王大川這樣治療效果這麼好的人也許還
不多,但是恢複正常生活的則有不少。
在接受王文奎治療的60多位病人中,有23人進行了CD4+細胞數量的檢測,
其中18人CD4+細胞數量都在上升,隻有5人有下降的趨勢。但是經過調查得知,
5人中一人是因為老伴去世,兒子不孝,拒絕治療;一人是将藥賣給了别人;一
人是在外包工程,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艾滋病患者而不敢服藥……都不是治療本身
的問題。王文奎說,如果能夠完全遵從醫囑,好好養病,90%以上的病人都會有
效。40歲的劉某告訴記者,他服用西藥半個月後開始高燒,出皮疹,一燒就燒了
半個月。服西藥第40天的時候開始加服中藥,服了20天,什麼症狀都沒有了。兩
個月以後,他的體重增加了12斤。記者在王樓村看到的三十幾位患者,沒有一個
人看上去像病人。
3:希望
王大川康複之後,石佛村裡有73位患者也先後服用了孫傳正的中藥。現在,
他們已經停藥一年多了,症狀都消失了,身體基本恢複了正常。
救了他們性命的孫傳正,是從2002年開始用自己發明的中藥“艾立康”在河
南省上蔡縣免費治療艾滋病患者的,治療人數至今已超過200人。這些患者一般
用藥3~6個月後即達到臨床治愈,其中有10人服藥前後均在北京地壇醫院檢測,
證明指标逐漸恢複正常,有兩人病毒載量已降為零,有的患者已經近2年沒有再
服藥,也沒有反彈。
河南省上蔡縣蘆崗鄉民政所幹部林鐵祥替孫傳正發藥。他說:“據我觀察,
中藥治療艾滋病的希望還是比較大,有些在醫院治不好擡回家裡等死的病人,吃
了艾立康以後,效果很好,症狀差不多在一個月内就沒了。”而且,中醫藥治療
艾滋病不出現反彈現象,不像西藥要堅持服用,停藥就馬上反彈。林鐵祥發現,
大部分病人服藥3個月,停藥近2年,現在身體還相當好,有的還去了廣州打工。
在河南用中藥治療艾滋病的醫生不止孫傳正和王文奎。莫以賢,湛江中醫藥
研究所所長,2001年7月~2003年12月,在有關部門支持下,組成臨床專家小組
對其研制的“克艾特膠囊”進行了臨床觀察,由北京地壇醫院負責免疫指标和HIV
載量的檢測。采用服藥前後自身對照,單獨使用克艾特膠囊治療兒童組、成年組
兩批患者56人,均恢複了勞動能力,恢複免疫指标,停藥後不反彈,有的患者病
毒載量已下降到零。其中包括13例生命垂危的臨終期病人。
河南省上蔡縣艾滋病防治救助辦公室主任馮世鵬說,現在的抗病毒藥大部分
是西藥,但是這些藥隻能暫時緩解症狀,而且一定要按時按量吃,不能停藥,病
人隻能恢複到從事輕微勞動的程度。但這些藥物副作用太大,病人頭昏、嘔吐、
腹瀉很嚴重,有些人服藥後還會發燒。“吃中藥以後,什麼都正常了,小孩還能
正常發育。所以從2003年開始,我們的觀念就改變了:中醫藥不是補充,而是治
療艾滋病的曙光。”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因為馮主任看到了莫以賢等一批中醫師
的治療成果。
看到希望的病人們更是強烈要求推廣中藥。鄲城縣衛生防疫站副科長邢懷明
曾經因為病人找他要中藥而不敢上班。因為不給中藥病人就不走。他向病人解釋:
“中藥不是政府發的,是醫生自己贈送的,而醫生個人沒有那麼多錢,準備不了
那麼多藥,希望理解。”但病人仍然越聚越多。邢懷明感慨地說:“我是學西醫
的,以前發政府的西藥,沒人把我當恩人。現在我在做推廣中醫治療艾滋病的工
作,患者把我當恩人。”
4:調查
去年SARS之後到今年7月,科技部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中醫藥戰略研
究”課題組就中醫藥防治艾滋病的進展情況開展研究。課題組在河北固安縣、河
南省上蔡縣和鄲城縣等艾滋病疫區進行了七次現場調研,在半年時間内進村入戶
走訪了近百名艾滋病患者。
調查發現,目前艾滋病高發區均是使用雞尾酒療法,由防疫站負責對願意檢
查的人員提供免費抗體檢查,結果為陽性者視為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出現症狀後
即為艾滋病患者。對患者再檢查CD4+細胞等指标,在200~400之間者,防疫站
造冊後免費治療。對于病毒攜帶者,尚無西藥可用。
至調查結束時,官辦的中醫科研機構和醫療機構一直沒有派人下到艾滋病村
為患者診治,倒是不少民間中醫自動前往艾滋病村免費為艾滋病人送醫送藥。但
是由于經費問題,不少人已陸續撤離。經調查,有确鑿病例且有名有姓的,共有
七路民間中醫,他們是:孫傳正,浙江省東陽孫氏本草中醫藥研究所所長;王文
奎,北京泰一和中醫藥研究所主任;莫以賢,湛江中醫藥研究所所長;李傳和,
山東一名村醫;李之煥,廣西一家民間癌症防治所所長;李德敏,湖北清菁氣味
醫學研究所創始人;劉志明,北京崔月犁傳統醫學研究中心研究員。
兩三年來,這些民間中醫大夫共治療約400名艾滋病患者,一般3~6個月即
可臨床治愈。服藥時間長的為6個月,最短的僅10天。費用約3000~6000元,低
于一年西藥費用。沒有一路民間中醫治療艾滋病的療效低于“雞尾酒療法”。
目前,風靡世界的雞尾酒療法的有效率不超過40%,這是國際公認的。而且,
雞尾酒療法費用高,即使使用國産藥物,每年費用仍需五六千元,而且患者需要
終身服藥,不論藥費由患者承擔還是由國家承擔,這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另外,西藥副作用太大,有的患者因此而甯死也不肯再吃西藥。北京佑安醫
院專家調查發現,約40%領取免費西藥的患者将藥扔掉了。此外,治療開始時間
限制太嚴、易産生耐藥性也是雞尾酒療法的弊病。
因此,多數患者對中醫藥的認可是建立在和西藥強烈對比的基礎上的。像王
樓村的患者,幾乎所有人在服用西藥之後都出現了明顯的不良反應,主要表現為
腹瀉、發熱、體力減弱、體重下降、視力減退等,不得不終止服藥。第一批服用
中藥的患者實際上跟王大川一樣,都是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試試看,
沒想到效果出人意料。
5:貧困
病人康複的效果如何,醫藥是重要的一方面,但醫藥之外的因素也不能忽視。
王文奎告訴記者,治療效果除了與醫生診斷準确、用藥正确有關外,與病人的經
濟狀況、生活條件、心理狀況都有相當大的關系,他的兩位病人便是鮮明的對比。
兩位病人均為男性,老伴均已去世。一人兒子孝順,每月還給他零花錢,他
心情好,精神好,胃口好,隔三差五買點魚、雞來吃。于是CD4+細胞呈直線上
升狀态,3個多月升到了300多。另一人的兒子在外打工,不回來看父親,也不給
父親錢,還認為父親得了這個病丢人,看不起父親。結果,病人整天生氣,流淚,
覺得活着沒意思,于是治療效果不好,最後他幹脆拒絕治療了。
40歲的黃某也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她家裡很窮,連房子塌了都沒錢修,一家
七口人擠在一間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裡,十多歲的女兒換衣服都要去廁所。這樣
的生活壓力,使得她整日愁容滿面,治療效果自然也就不會好。
王大夫說,給這些人看病真是很難。俗話說,三分治,七分養,但他們承受
着巨大的生活壓力,有能力“養”的人隻是很少一部分。31歲的劉某治療效果很
好,于是他就出去包工程,由于怕人知道有病,因而不敢吃藥,而且工地上各種
事情都要他費心費力,又要惦記工程進展又要操心工人們的工資,因而吃不好睡
不好,結果病情出現反複。王大夫痛心地對他說:“你原來治療效果那麼好,幹
嘛那麼着急去掙錢?劉某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很無奈。”
對于廣大農村患者而言,就算沒有艾滋病,貧困也是他們最重要的生活問題,
艾滋病無疑又給他們本已沉重的擔子上增加了份量。而要擔起這副重擔,僅靠醫
藥救助是遠遠不夠的。
6:障礙
七路民間中醫在河南治療艾滋病的療效這樣好,但他們能在“前線”堅持多
久?
從2003年4月開始,王大川多次到縣裡去反映,他對縣裡的領導們說:“不
相信事實不中!”他希望政府想辦法讓患者早一天服上孫醫生的中藥。而縣裡也
很無奈,因為這種藥沒有取得批号。
更重要的問題是,這些藥全部是醫生自己掏腰包。對于患者來說,西藥和中
藥都是免費的,當然是哪個效果好就吃哪個。但是,西藥是國家提供的,中藥卻
是醫生自己掏錢。而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微弱的。七路民間中醫中,王文奎大夫是
受科技部課題組的委托,有一些經費支持,即便如此,他個人仍然為此付出了近
20萬元,而其他幾路民間中醫的境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費用隻是困難之一,其他困難還有很多,比如王文奎承擔的項目,實施得就
不是一帆風順。
首先,進入艾滋病村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按規定,艾滋病患者必須在國家指
定的醫療機構進行治療。而這些醫療機構沒有一家是中醫院。如果王樓村不是河
南省科技廳的定點幫扶村,王文奎根本就無法進入這個村開展艾滋病治療。邢懷
明證實,并不是誰想治療艾滋病誰就可以上的,“我們得審查他的資格”。獲準
進入後,先期的食宿費用都是王文奎自掏腰包。為省錢,他們在周口市租住了三
個月的民居。而這次來周口,他們一行受到了周口市政府有關部門的熱情接待,
吃住行都不用自己花錢。王大夫說,這是用療效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成果。
其次,按有關規定,王樓村的村民們享受看病不花錢的待遇,打針輸液也是
免費的。但是,不花錢卻不包括中藥,如果請衛生所的中醫大夫開方子吃中藥,
就得自掏腰包。因此,村民們就是得個小感冒也要跑去輸液。王文奎說,如果中
藥也能免費的話,請衛生所的大夫随時開些小方子進行調整,效果會更好。
另外,王文奎的身份也是個問題。雖然深受一些中醫大師的贊賞,被新中國
首位衛生部中醫司(建國初期衛生部曾設立中醫司,後分離出去成為國家中醫藥
管理局)司長呂炳奎和廣州中醫藥大學教授鄧鐵濤收為弟子。在他拜鄧鐵濤為師
時,衛生部副部長兼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局長佘靖也在場,但是,沒有執業醫師證
的王文奎在他的家鄉河南卻難以被“正規醫療機構”認可。
王文奎告訴記者,在廣東,他得到的承諾是:你隻管搞你的業務,其他一切
問題我們都給你解決;在河北,合作方給他辦好了一切手續,還購買了上百萬元
的儀器,隻等他去主持項目研究;但在河南,他的身份卻一度成為項目繼續進行
的障礙。幸虧周口市市長特别支持他,要求相關部門給他解決這個問題,工作才
得以繼續。
想起這些,王文奎很是難過,他說自己幾次萌生退意:“我要是不來這裡,
踏踏實實呆在北京,或者去廣東,或者去河北,都比這裡要舒服很多。”身為河
南人,想為家鄉做點事,但“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沒法幹”,王文奎流着淚對記
者說。
王文奎遇到的困難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在七路民間中醫中,有一半的人雖然
一輩子行醫,但至今沒有行醫執照。但是,即便背着“無照行醫”的罪名,他們
仍然要到“前線”去救助病人。中醫藥發展戰略研究課題組負責人、中國科技情
報所研究員賈謙說:“他們完全憑着一顆中國人的良心,為的是要證明中醫能夠
治療艾滋病,為的是要給中華民族争口氣!”
本報記者金亮
圖:“中醫藥戰略研究”課題組專家王文奎在河南省鄲城縣農村為艾滋病患
者看病。
金亮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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