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不對她們的正派生活感到厭煩的正派女子。”
——引自[法]拉羅什福柯的《道德箴言錄》
在他的印象中,小魚是一個矜持的女人。但他們的交往确實又是小魚先行發起的,她打電話約他去她單位附近的餐館見面,說明了要由他請客。他開玩笑道,那裡是你的地盤,該由你請啊!她說,下次我請,這次我封你為騎士。小魚沒亂點菜,隻點了份燴螃蟹,一個湯,一個青菜缽,就說足夠了。吃飯時,小魚話不多,他講些趣聞,她也笑,但笑得很淺。吃完飯,小魚邀他去宿舍坐坐,她剛從外地調到省城不久,一個人住單間,布置得很有香閨氣息,衣服燙得一絲不紊,被子疊得方正無比,他看得出,小魚是個特别愛整潔的女人。小魚切開一個西瓜,可惜瓜瓤隻夠淡紅,味道也不甜,兩人隻吃了一塊,就沒了食欲。他們的談話氣氛并不熱烈,小魚不愛多講話。他的心思便有些遊離了。小魚應該算得上是一位美女,嚴格一點說,是一位資深美女,三十五歲了,膚色很白,那天穿一件很性感的晚禮服,露出一抹酥胸,令他心猿意馬,有點把持不住。他是個登徒浪子,現在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從小魚的眼神不難察覺出,她是喜歡他的,要不然,以小魚的矜持,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把他單獨邀請到自己的宿舍來坐。于是,他伸手去撫摸小魚的藕臂。小魚略為愣怔了一下,也沒做任何拒絕的表示,隻是語氣幽然地說:
“你要想清楚呵,你能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能啊,怎麼不能?”他是煮熟的鴨子嘴巴硬。
小魚起了談興,開始講自己的孩子,一個七歲的男孩,讀小學二年級,非常淘氣,成績平平。至于她丈夫,她卻隻字不提,他當然也不會去問。
不知何故,他隻要聽到女人講她的孩子,一場即将開幕的豔遇立刻就會謝幕。他把右手抽了回來。小魚并沒覺察到他的心理變化,還在談她的孩子和她的工作,都是一大堆的煩惱。他的心中立刻風平浪靜了。小魚見他沒怎麼說話,便提出來點音樂,還問他要不要喝點酒。他撒謊說,剛剛記起來,還要去見一位朋友,有要緊的事情要談,先告辭了,改天再聊。小魚的眼神中明顯露出很深的落寞情緒,但也沒有挽留他。
此後,他們在外面又見過幾次面,小魚總顯得很憂愁的樣子。他說,你這麼不快樂,一定有什麼原因,何不講來聽聽?小魚說,不快樂的事有什麼好講的呢?不講也罷,免得你煩。他倒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準備做一位挺合格的傾聽者。他慫恿她吐出心中的苦水,他說自己打定了主意,為她做一回情緒垃圾桶。“這可是你自願的呵,别怪我故意折磨你!”
小魚自覺最悲苦的事情,就是她至今尚未好好地愛過一次。她的生活半徑一直很小,二十一歲就嫁了人,對方是一個幹部,很喜歡她,但她一直提不起心勁去愛他。小魚從小喜歡讀文學書籍,可夢想中的愛情與現實中的家庭生活根本不挨邊,丈夫固然體貼她,盡一切能力讓她過上舒适的生活,但她不是一個虛榮的女子,重精神遠勝過重物質。丈夫是俗世裡的能人,她則是夢境中的仙女,她在單位上最怕家長裡短,最怕人情南北,因此顯得孤立無援,與人格格不入。她自覺處處受困,卻無力從網中掙脫。半年前,她丈夫在股市大有斬獲,給她買了車,還陪她去歐洲七國玩了一趟,但她依然不開心。
“你到底還要怎樣呢?”
“我要愛情啊!我要百分之百的愛情!我這輩子至今還沒全情投入地愛過一個人,我不甘心!”
小魚是美女,身邊當然不會缺乏追求者,但她一個也看不上,他們都太俗了,甚至其俗入骨,許多人還不如她的丈夫。她要愛一個清雅的人,能在一起談文學,談音樂,談夢想,談心事,能執手相看,無語也深情。但這樣的人太難得了,她在自己的生活圈中無法遇見。直到邂逅了他,她才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她認定這回應該是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但他的表現有些飄忽,他的回應并不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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