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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src="http://img.studyofnet.com/uploads9/3/pgc-image/4dc9c1b5e15643fbb21516eed01cc1c1.jpg" alt="風平浪靜章宇長大了嗎(獨家長篇報道在章宇面前)(5)" />
格紋長款大衣 / CROQUIS速寫
白色襯衫 / TOMMY HILFIGER
黑色西裝長褲 / GENTSPACE
黑色中邦靴 / CLARKS
黑色細領帶 / 造型師私物
仔細看,章宇的左耳比右耳多了一道褶皺。
年初疫情,章宇宅家,某次喝醉後在地上睡着了。半夜醒來,身子坐起來,頭一擡,左耳撞到了上方書桌抽屜的尖角。章宇猛然酒醒,黑暗裡,他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躺在地上,隻摸到有血在流。
他爬起來給傷口消毒,傷口不大,聽力也正常,便沒去醫院,任其自愈。兩月後,傷口愈合,耳骨的形狀卻變了,章宇說,“(算是)酒精對我的雕塑。”
章宇愛喝酒,社交媒體上曬酒瓶、和朋友喝酒的照片,還有句子——“這輩子恐怕是和酒結下不‘戒’ 之緣”,媒體采訪裡不避諱說起那些喝醉後的糗事。
▲章宇和酒
以前,他會攢下喝完的酒瓶,上次搬家時,威士忌瓶攢了100多個,太沉,不方便移動,現在他便改成攢威士忌的木塞。他會在木塞上寫上喝完的時間、地點,讓一起喝的朋友簽上名。他說自己如果還能喝30年,攢上個30年的瓶塞,就拿出來辦個展。
到今天,章宇和酒相處差不多已經20年。最早,他在老家貴州都勻喝。那是他高中時期,身邊的朋友喝,他也跟着喝,“好像喝了酒,就會變成大人。”
都勻又稱橋城,劍江繞城穿城,100餘座橋梁将城市緊湊。電影《無名之輩》是在都勻拍的。章宇的父母、外公外婆是當年支援三線城市建設時,從重慶來到都勻橋梁廠工作,廠礦子弟的他,在子弟學校念書, 說着廠礦裡的方言“鐵路話”,那是一種接近四川話的内部語言。廠子裡自成一個小世界。
▲電影《無名之輩》,章宇飾演胡廣生
如今他的普通話裡沒有西南方言的影子,甚至還夾雜些許京話口音。這或許來自于後來專業訓練和生活環境的影響。
和口音一樣變化的還有章宇喝酒的習慣。過去他愛和朋友喝,近些年倒是更喜歡一人喝。和自己喝酒大多發生在夜裡,如果不喝上一點,章宇很難“自洽”,喝完後,其實抵達的也不是自洽,而是一種将自己擊暈、幹倒,糊弄過去,躲過這種“不自洽”。
酒是他的避難所,也帶給過他麻煩。章宇左手上戴了一款黃色卡西歐BP-100的手表,這是今年生日一個朋友送給他的禮物。幾年前,他手上的表是白色的,那是章宇外公的遺物。外公心髒不好,他的學生便從日本帶回來這款能夠監測心率的電子表送給他。章宇初一那年,外公去世,他将這塊表留下來,每日戴着,時間繼續往前走,隻不過覆蓋着的是章宇的心跳。
後來在北京,在一次酒後,章宇弄丢了這塊白色手表。耿耿于懷多年後,好友的生日禮物補上了這塊缺失。
▲章宇與朋友飲酒
他也想過戒酒:
“戒酒念頭就像浮遊生物一樣,朝生暮死,早上起來一定要戒酒,一到晚上那個念頭就死掉了。”
章宇有一套對于喝酒的理解,他用弗洛伊德《性學三論》裡對于童年時期的 “自體快感”來形容。弗洛伊德将以本能指向他人、卻從自身獲得滿足為最突出特征的性活動稱為“自體性欲”(Auto-erotism),嬰兒吮吸手指可被看作是最早的滿足方式。
“人在很小的時候是自體快感。喝酒也是達到某種迷幻,喝醉了就是小死,性交的高潮也稱小死狀态,那是一種在某種充盈後的提升或者下沉的感覺。自己喝酒就是跟自己聊,是和自己做愛。跟朋友喝酒,其實是一種群交,一瓶酒,同樣的汁液灌入不同的人,大家達到口舌之快也好,掀桌子也好,最後抵達某種時空,達到某種充盈。”章宇這樣說。
章宇演戲也是這樣。早年拍《手槍》,男主角猛子的劇本寥寥10頁,不過一個主題,一個概念,章宇模糊地知道方向是哪裡,他就像拿起一瓶無人嘗過的酒,喝下去,小死一回,然後告訴大家酒的味道。
不如成為猛子。他在拍攝主場景的小破旅館裡住了近一個月,真正過上了“猛子”的生活。導演和攝影師再來複景時,都沒有認出人群裡的章宇。
這次體驗後,章宇對演戲之中類似酒醉般的充盈感着迷。即興成為他表演中重要的一部分。盡管沒能再遇上《手槍》這樣大空間的劇本,但在有限空間裡,他會給出最直接的反饋。《我不是藥神》裡的彭浩學狗叫,《無名之輩》裡胡廣生翻着拼音版的水浒傳,新上映的電影《風平浪靜》裡,他給宋佳飾演的已經懷孕的妻子潘曉霜洗澡的戲,這些都是現場給到的。潘曉霜懷孕了,他從現場道具裡拿了一本育兒書,找了一段孕婦呼吸法,一邊給她洗澡,一邊教她呼吸。
▲電影《風平浪靜》,章宇飾演宋浩,宋佳飾演潘曉霜
章宇用“得意忘形”來形容這種狀态。
“得意忘形是非常好的詞。現在很多人将它變成一個貶義,但實際上得拆開來理解,把握到真意後是會忘記形狀的,你會忘記你的臉要怎麼演,你要給什麼表情。将這些外在東西全忘掉,這是很厲害的一個境界。”
章宇曾經期待自己能擁有“人群中的安全感” 。在一次采訪中他這樣形容, “我的作品被有深度有品位的人認可,(我)又可以自由地遊走在大街上,這真的是再理想不過的狀态了”。
他好像也暫時實現了。前段時間,他約了一個中醫按摩師, 按摩師來了三次,都沒有認出章宇,直到第四次,他看到了房間裡《大象席地而坐》 的海報,看到了海報上于城的臉。按摩師開口問,“你是上面那個人吧?”章宇遲疑了3秒,那3秒裡,他想,若承認,那他就知道我是演員了,要是否認,對方知道自己睜眼說瞎話後,接下來一個小時按摩的手法會不會有變化?
“是。”章宇說。
“你還演過什麼?”按摩師又問。
“《我不是藥神》。”
“你演的誰?”
“彭浩,那個黃毛。”
“完全不像,藥神裡的黃毛跟個猴似的,你比他好看多了。”
章宇感受到一種成就感,自己捏的角色,能讓觀衆感受到這個人真的存在,得意忘形後,讓角色成形。
▲電影《我不是藥神》,章宇飾演“黃毛”
酒醒後,還有一段還魂的路要走。就像書桌抽屜的撞擊帶給他左耳耳骨的變化,章宇身上也留下了那些角色給他的雕塑。對于這部分,他需要小心控制住,特别是“那些在日常中不好用的、不被接受的,甚至是危險的部分。” 他提起《大象席地而坐》裡的于城。影片裡,于城是一個社會青年,睡了好朋友的女朋友,親眼看着朋友跳樓而亡。
“他面對世界的反應是暴力,但整個《大象席地而坐》裡,他沒有一次在施展暴力,他在救火,在撲滅暴力,這是特别有意思的地方。進入他,就要找到他的底色,他的底色是蒼涼。”
章宇沒有多言于城對于他具體的影響,隻是節制地說了句“很深”。他在控制這些角色對他的塑造,但無疑也會主動保留痕迹,就像他将瓶塞藏進盒子裡,溫和地告别一瓶酒,告别一個人,然後留下一些東西。
深藍色格紋大衣 / 鄂爾多斯1980
灰色毛料西裝 / BRUNELLO CUCINELLI
淺灰色打底衫 / BRUNELLO CUCINELLI
深灰色毛料條紋褲 / BRUNELLO CUCINELLI
墨綠色登山靴 / BALLY
章宇的家裡挂着輛白色的山地自行車,那是拍攝《幸福59厘米之愛有多久》時的道具,短片裡,他在街頭奮力騎着這輛自行車,試圖去挽回想要離開的女友。
2013年,他完成了一次318國道的騎行,用的正是這輛山地車。章宇從成都武侯祠出發,曆時29天抵達拉薩布達拉宮,全程近2300公裡。那是一段屬于騎行者孤獨的朝聖之路。章宇每天騎上七八個小時,上山下山、脫了衣服又穿上衣服, 前面橋斷了,就等着修好;有塌方了,就找路繞着走;冰雹來了,披上雨衣找地躲, 一路都是景,一路又都是危險,“大自然的力量讓你覺得人太虛弱了,随時可能歇菜。”
騎到拉薩布達拉宮後,他停了下來,在古城裡溜達,去餐廳裡喝幾毛錢一杯的奶茶,去作坊裡看工人印經文,走之前,他找藏族朋友将一句話翻譯成藏文,噴在車梁上,那句話是“夢醒之處,無路可走”。這句話出自魯迅的演講稿《娜拉走後怎樣》。原稿中的那句是“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抵達拉薩後的章宇從夢中驚醒,過去的29天,他每日都有目标——我要騎到拉薩,但到拉薩後,夢醒了,不知道路往哪兒去。
▲章宇在劇場
章宇想要拍電影這個夢倒是很早就有了。2001年申奧成功的那天,他的日記本上隻有一句話——“2008年我應該在北京。”
7年後,在貴州省話劇團已經工作3年的他感覺身處在一攤死水之中。最早,他還可以和樊小鎖導演聊表演,一起做舞台作品,鑽研人物本身。後來,樊小鎖導演被調離話劇團,章宇失去創作同伴,戲無人可聊, “大家心思沒有在上面,(演戲)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完成一個工作。”
章宇翻到日記本上的那句話,決定去北京。事實上,2001年的他不過想着去北京看奧運會,去親身經曆一種宏大。奧運會後,那些揚起的浪花開始跌落,但章宇的旅程才剛剛開始。目的變了,目的地沒有變。他從一個夢裡醒來,要給自己找到一條出走的路。
▲章宇生活照
剛到北京的頭幾年,章宇的生活簡單,一心想着拍電影,就像在318國道上騎行時,“什麼都不用想,又什麼都可以想。”他從未想過回貴陽,憋着股勁往前騎。
章宇曾用“一場行為藝術”來形容北京的頭十年,拍了很多作品,但要麼沒有出來,又或者鮮少被人看到。想象中的那段日子是困難的,但章宇說,“其實真沒那麼難,最難的就是房租。那就跟朋友借錢呗,交朋友了不就是為這個的嗎?”
寥寥幾句,魯迅緊接着的“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被消解,出走後的章宇,不用堕落,不用回來,可以繼續走下去。
他喜歡北京。相比都勻的橋梁廠封閉緊湊的世界相比,北京太大了。
“物理空間大了後,人與人反倒能疏離開。它也夠冷漠,沒有人在乎你,在人群中能有一種被忽視的安全感,很多有意思的人又在角落裡窩着。”
2018年,三部作品讓觀衆認識了章宇——《大象席地而坐》《我不是藥神》 《無名之輩》。這一年,就像他在騎行的路上經過一個熱鬧村莊,人們歡迎他這個拜訪者,為他獻上鮮花,戴上象征榮譽的勳章。
關注帶來了更多選擇,劇本接踵而至,他先後接了《野犬筆錄》《東北虎》和 《風平浪靜》《鳥鳴嘤嘤》等。一切變得從容起來,他開始慢慢将把拍電影當成一種生活方式。角色和劇本是打動章宇如今的唯一标準。2019年,他連續拍片,按照平穩的工作節奏進行,沒有往2018年的那把火裡添柴加薪,不參加綜藝,沒有視頻采訪,控制曝光量,任那把火燒完。
▲電影《風平浪靜》現場劇照,左一為導演李霄峰
年初國内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章宇待在北京,一個人住,“回到自己喂食自己的日子”。他學着做糖醋排骨、鹽煎肉,還弄來貴州的豆豉火鍋底料做菜。醒着的時間裡,房間裡都有音樂,他買了一個CD機, 每天醒來會想,今天聽哪一張,聽披頭士還是猜火車的原聲盤,聽Tom Waits還是海菲茨。
觀看積壓的藝術片是最好的娛樂活動,伯格曼、羅伊安德森、侯麥……那段時間他看完了大概150部片子。大部頭的書也可以啃起來了,看完了幾本陀思妥耶夫斯基,同時還翻着詩集,六七年前就開始看的《追憶似水年華》,章宇還剩三分之一,他說每次打開都需要勇氣, “他(馬塞爾·普魯斯特)挺娘炮的反正,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細膩。很多金子一樣的感受、反思,嵌在那種冗長、繁瑣的長篇大論中。”章宇說。
▲章宇拉小提琴
他甚至開始重新拉小提琴。“我爸以前是工廠樂隊的小提琴手,用一把琴追到我媽。我爸又拉得不夠好,所以我媽才逼我學小提琴。”章宇6歲開始學,聽盛中國的磁帶,裡面大多是傳統民樂改編成的小提琴曲,他沒能理解其中的美感,學了幾年,便放棄了。但現在最愛聽的還是小提琴的古典樂。
過去的伏筆在這樣一段空白中慢慢重新浮現。“像是又回到剛來北京、有大把屬于自己時間的日子。”上午開始睡覺,一覺醒來,一天從夜晚開始,世界變得清淨,時間折疊下,夢與現實也交錯起來。身邊總有朋友保持着相似的節奏。有時候淩晨, 章宇給李霄峰發信息,李霄峰馬上回了信息。大家心照不宣地都在夜裡醒着。
《風平浪靜》是李霄峰導演的作品,在評價章宇時,他用了“敬佩”,直言“他是一個非常棒的演員”。11月6号上映的《風平浪靜》是 “消失”一段時間後,章宇再次和觀衆見面。
▲電影《風平浪靜》現場劇照,左一為導演李霄峰
最早看到劇本,章宇被《風平浪靜》中古典悲劇的質感所吸引。章宇飾演的宋浩曾經是保送北大的優等生,一次意外犯下命案,出逃十五年後歸來,試圖重新構建新生活。
“其實是一個當代哪吒的故事——爹爹,孩兒的命還給你。這裡面有着強烈的宿命感,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宋浩當時不這樣做呢?但是他當時沒法不這樣,他隻能這樣。”在平遙電影節上,章宇第一次看完影片後,還是為角色感到一陣心疼。
電影夢的這條路仿佛沒有盡頭。即将上映的、還未定檔的、即将進組的……一路下來,章宇在遇見角色,遇見故事,成為角色,進入故事,然後告别角色, 告别自己,還有這條路上曾經一同翻山越嶺的朋友。
▲章宇和導演胡波
和胡波的告别是濃烈的。沒有清空微博前,章宇的置頂微博是寫胡波的一篇文章,他說,“我惠存這重擊。”三年過去,對于和胡波的告别,他說“還是隻能逼着自己去接受”,他偶爾會在網上回複提到胡波或者《大象席地而坐》的留言。不久前,他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張圖片,是胡波的一首叫做《醫生》的詩。
章宇偶爾夢到胡波。“那是一個特别日常的夢,我叫了他一聲,問他晚上去哪吃,他好像在忙什麼,說什麼還沒有弄完。就這樣。”說到這個夢,章宇笑得非常舒展。
夢醒後,章宇沒有失落,沒有無路可走,“日常地醒來”,就像手腕上的電子表, 日常地閃爍着。
灰色毛料西裝 / BRUNELLO CUCINELLI
淺灰色打底衫 / BRUNELLO CUCINELLI
深灰色毛料條紋褲 / BRUNELLO CUCINELLI
年初疫情後的第一次出行,章宇去見了住在景山胡同裡的厲槟源,和他一起爬了景山,站在北京的中軸線上與紫禁城合影,晚上兩人四處找開門的飯店,最後涮了頓火鍋。
厲槟源是章宇很重要的朋友,兩人在2016年的“COART在路上”的藝術活動上認識,青年藝術家們從北京出發,一路經呼和浩特、銀川、西安、成都等地,六周後抵達雲南。一路上,章宇做街頭戲劇,厲槟源做着他的作品。
抵達成都時,兩人在藍頂藝術區露天做了一個小型戲劇表演,音樂人喬小刀用吉他現場伴奏。他們所念的對白,是章宇寫的兩首詩,他将兩首詩拆散,然後又鑲嵌在一起。對白參差發生,看上去在對話,但都是各說各話。最後的溝通由身體完成,頂着粉色假發套和白色長裙的厲槟源和穿着白色背心藍色工裝褲的章宇,在泥濘之中扭打一團。
“那一次挺有意思。其實我們想探讨的是一種個體與個體之間的連貫性。”章宇說。
▲厲槟源和章宇
行走到雲南彌勒,兩人晚上聊天,互相探了探底,厲槟源給章宇看了《自由耕種》和《死了都要愛》兩個作品。
《自由耕種》是厲槟源2014年的作品,他回到老家,站在自家荒廢的田地旁,縱深躍進泥潭,然後爬起來,再跳進去。這場同家鄉土地的對話重複了一個半小時。
《死了都要愛》是2012年的作品,厲槟源坐在白色地面上,赤裸上身,四周環繞着斧頭,他将斧頭砸向地面,直至砸裂後,再接着砸下一把。
▲厲槟源作品《死了都要愛》,圖源:藝厘米
“我當時看的是他在悉尼美術館裡做的現場,那是他砸斧頭砸得最多的一次。很多人都以為他砸不完。在他砸完100把後,整個美術館裡的觀衆全都圍過來看他砸,當時他已經快不行了。終于砸完後,全場都在歡呼,我都哭了,真的,我看哭了。我特别感動。”
“他的東西特别本能,有時候很笨拙、很原始又很粗暴,但是裡面透着生命力, 而且有某種準确性。他會和空間構成某種不協調,或者說他重構了一個東西,那個東 西有點滑稽,很有意思。”
習慣短句的章宇聊到厲槟源時,完整地說了一大段。
▲厲槟源和章宇
到大理後,厲槟源看了章宇的電影《巧巧》。這是導演宋川和章宇拿着戛納35萬元的創投獎金完成的一部長片,還入圍了第67屆柏林國際電影節。
“他看完後,說挺猛的。”章宇笑。
兩人成為朋友,生活發生交集。厲槟源也參與到章宇的一些電影作品中,在 《大象席地而坐》裡,他飾演了一個票販子;在章宇好友周铨的處女作《會飛的螞蟻》中,演了一個異裝癖。
章宇在鶴崗拍攝《東北虎》時,厲槟源前去探班,他在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的城郊一片結冰的野湖,将四肢綁上紅磚,橫穿湖面,爬行近一公裡。過程被拍攝下來,名為《進程》。藝術随時随地在發生。
▲章宇拍攝的厲槟源
至于厲槟源對章宇的影響,更多的是一種提醒,“藝術家那種嗅覺很敏銳,也讓我自己時刻警醒自己對外界的反應、觀察和思考,不然很容易鈍掉。”
他們倆身上都有一種詩性,簡潔、自由、有力。章宇的微博名是“曉章”,和厲槟源的那場露天演出名則是《小厲和曉章》。章宇解釋,“曉章其實是我的筆名,我很早就在(微博)上面寫一些我想丢出去的東西”。不玩微博後,章宇說自己表達欲變弱了,“我盡量把自己藏起來,收斂一些。”
章宇喜歡和這群藝術家待在一起,他能收獲一種輕松感。“他們其實沒那麼關注你,聊詩,聊酒,聊雞毛蒜皮的事兒,也會聊點八卦,八卦裡的人其實我也不認識,就當笑話、當故事聽聽。”
他還提到了藝術家毛焰,語氣裡有着羨慕:
“他們都比我要極緻、要簡單、要真實。尤其是像毛焰那樣,狀态特别好,也見朋友也喝酒,但是每天要麼畫畫,要麼寫詩,要麼看書, 能量特集中。他們對自我的消耗少,我比他們消耗得多。而每個人能量都有限,消耗越多,最後會越遲鈍越麻木越懶。”
有時候喝着酒,章宇會和厲槟源商量着“幹脆弄一個啥”,毛焰答應說給他倆策展。“但我們也不會強弄的,那個作品要立得住,我們才會去做”。
▲章宇和毛焰
如今人們隻能偶爾在網絡上窺見到章宇有趣和詩性的那一面。他主動降低表達欲,降低耗能,像是要将自己真正活成一首短詩,足夠簡單,能量足夠集中。
章宇還是偶爾寫詩,讀詩,他的閱讀和觀看體系裡,詩的元素像酒一樣常見。
他最近在看《人間詞話》,薄薄一本,墨綠色的封皮,非常優雅。看完《二樓傳來的歌聲》,他在想羅伊·安德森的劇本或許就是一首詩:
“裡面的每一個場景,都像一行詩。比如一個大全景,下雨天,父親領着小女孩,打着傘從遠處往近走,在中間空曠的地方,小女孩的鞋帶散掉了,她就彎下身子,父親也彎下來給她遮雨,小女孩系好鞋帶後,他們繼續走。整個場景就像一行當代詩,很日常,但很有詩意。我真的太喜歡他了。”
問到想要的角色,章宇說他想演一個像吉姆·賈木許的《帕特森》裡的帕特森,“他是一個平庸的詩 人,生活平庸,詩寫得不錯,但也沒有人知道,他就寫在自己的本子上。”2017年前,章宇的生活或許就像帕特森一樣,生活平淡,有一些好作品,但不被太多人所知道。
“如果你演了一個好片,演了一個好角色,但永遠不會被人看到,你會難過嗎?”對于這個問題,章宇說:
“如果是目前看不到,我可以接受,因為我早就習慣了。但如果是徹底不存在了,被銷毀了,永遠也不會被任何人看到了,我肯定會難受。”
“你相信總有一天這些都能被看到嗎?”
“我相信。”章宇說。
*部分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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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畫報》2020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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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宇: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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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夏阿怪
設計/ 梁海平
圖 / 林 舒
服裝造型 / Alex Xi
妝 發 / 肖飛@耀妩洋葳工作室
妝發助理/ 邢小妹
實習生 / 鄒 露 劉曉華 林可依
微信編輯/ 倪仕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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